一生催生三種疫苗!前東德女兒出逃,成輝瑞BNT新冠疫苗幕後操盤手|疫苗女王3

一生催生三種疫苗!前東德女兒出逃,成輝瑞BNT新冠疫苗幕後操盤手|疫苗女王3
輝瑞高級副總裁兼疫苗研發主管詹森,至今已催生了三種重要疫苗。圖片來源:截自Pfizer YouTube
2021-09-20
編譯・王茜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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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劇場國寶李國修曾說:「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功德圓滿了。」63歲的輝瑞高級副總裁兼疫苗研發主管詹森(Kathrin Jansen)起碼做了三件。

她曾帶領研發出全球首支子宮頸癌疫苗「嘉喜」(GARDASIL),臨危受命完成沛兒肺炎鏈球菌13價結合型疫苗(Prevenar 13)的開發,保護孩子不受13種肺炎鏈球菌的傷害,降低腦膜炎、血流感染和肺炎風險。

去年,她坐在紐約曼哈頓的家中運籌帷幄,指揮全球650人的製藥大軍,在九個月內搶先拿下全美第一個新冠疫苗緊急授權許可,寫下最短開發紀錄。

新冠肺炎-新冠疫苗-BNT疫苗-輝瑞疫苗-Kathrin Jansen 詹森與BNT公司合作,成功開發新冠肺炎疫苗。圖片來源:Pfizer Inc. Twitter

被下藥裝成姑姑的女兒出逃

1992年投身美國製藥業,歷經默克(Merck)、惠氏藥廠(Wyeth,2009年被輝瑞併購)、輝瑞等大型製藥公司,浸淫疫苗開發近30年,一頭俐落短髮的詹森原是東德的女兒。

兒時體弱多病,時常喉嚨發炎劇咳,擔任化學工程師的父親總有辦法讓她好過一點,有時是抗生素,有時是止咳藥可待因(Codeine)。

「你只是個小孩,咳得厲害,病得跟條狗一樣,然後你吃了這個藥,就覺得好多了,」小小的心靈,因此對製藥產生濃厚的興趣。

1961年,趕在柏林圍牆建起前夕,詹森一家逃往西德。以父親在西德有工作面試為由,他們拋下一切,開著三輛車穿越邊境。年幼的詹森被下了安眠藥,偽裝成姑姑的女兒,以免對守衛吐實。

一家人在西德落腳生根。長大後,想從事製藥的詹森選了生物系,時值知名微生物學家托爾(Rudolf K. Thauer,現為有35名諾貝爾獎得主的德國最高學術機構、馬克斯普朗克研究(Max-Planck Institutes)陸地微生物研究所榮譽退休小組負責人)成立微生物系,她一頭栽了進去,隨後取得微生物、生化和遺傳學的博士學位。

「我無法想像若當時沒有決定(出逃),未來會是什麼樣子。」詹森告訴醫藥與科學媒體STAT說。

畢業後,她先在美國康乃爾大學做博士後研究,接著在歐洲製藥研究機構晃了一圈,然後進了美國藥廠默氏。曾研發出麻疹、腮腺炎和B型肝炎疫苗的默氏疫苗部門,正在找人。

內部謠傳默氏可能裁撤疫苗研發,力挽狂瀾的部門負責人正設法轉型其他的新藥開發,並指派詹森加入糖尿病的新藥開發,結果該計畫隨即斷頭,「我們無法複製出任何東西。」詹森說。

史上第一支子宮頸癌疫苗

實驗失敗了,詹森卻意外愛上了疫苗開發,而且她接下來要做的事,連同事和長官都覺得瘋狂。

疫苗菜鳥的她,想針對人類乳突病毒(HPV)開發史上第一支子宮頸癌疫苗。

當時,每年全球有60萬名女性因HPV引發子宮頸癌,高達半數喪生,卻苦無疫苗可打。她讀到一篇澳洲昆士蘭大學的研究,發現基改後的HPV蛋白質會自行組成「類似病毒的微粒」,可望做為疫苗基礎。

她生出用基改酵母製造疫苗的想法。

長官並不買單,理由很簡單:另一家公司的皰疹實驗性疫苗剛以失敗收場。詹森的長官斯科尼克(Edward Scolnick)質疑皰疹疫苗無效,何以擁有不少相似之處的HPV疫苗會有效?

據STAT報導,問題還不僅只於此。實驗室無法培養HPV病毒,因此科學家無法直接研究;即便科學家能證明他們的基改酵母病毒微粒能引發身體產生抗體,卻無法檢測那是不是中和抗體,科學家困在黑暗裡。

所幸,斯科尼克沒有把她們轟出去。他要了一堆論文,宣佈一週後再討論,然後解散會議。一週後,斯科尼克決定相挺,詹森承諾將開發檢測法。

儘管有長官當後盾,公司的會計部門卻認為該計畫一文不值,甚至是賠錢貨,許多研究人員也看衰她們。

在一場會議上激辯後,一名資深研究員在走廊上堵她,「他忽然開始對我咆嘯,」她接受STAT採訪時回憶。她冷靜地等他發洩完,然後回敬他一句「放尊重一點」。

「她認為重要的任何計畫,她都無所畏懼地承擔,無畏地投入,釐清需要做什麼⋯⋯在這個產業,並非總是如此。因為許多計畫都以失敗告終,人們擔心工作不保、被降級、被開除、被冷凍。她從不考慮那些。」斯科尼克如此評價。

2006年嘉喜獲准在美上市。針對2萬1,000名女孩和婦女的臨床試驗,顯示疫苗可有效預防子宮頸癌、陰道癌和外陰癌的癌前病變,「這款疫苗是預防子宮頸癌的重要預防工具,數百萬女性可望受惠,」美國食藥署網頁說。

子宮頸癌目前仍是全球女性癌症排行榜的第二名。

在此之前,詹森已離職,但她深信該疫苗會成功。

隨後,沛兒肺炎鏈球菌13價結合型疫苗的開發觸礁,另一名默克老長官埃米尼(Emilio Emini)電請詹森來惠氏救火,「事實證明,我需要一些重量級的科學專才,」他告訴STAT。

他們希望將預防的病毒株從七種增加到13種,但每增加一種病毒株,就增加一分難度;而肺炎鏈球菌13價結合型疫苗,是他們有史以來做過最複雜的疫苗。

「老實告訴你,假如沒有凱瑟琳(詹森名),我不認為我們能成功。」埃米尼說,當時計畫延宕,諸多目標都未達標;「誤上賊船」的詹森很快發現,跑去跟埃米尼說:「你知道情況有多糟糕嗎?」

該疫苗在2010年獲准使用在兒童上,兩年後通過用於預防老人肺炎,成為輝瑞全球最暢銷的疫苗,去年銷售額高達58億美元(約1,600億台幣)。(延伸閱讀|輝瑞前副總爆「打疫苗會不孕」?同事怨:他已離職10年,變得不再講證據|黑化科學家系列4

疫苗開發-輝瑞-沛兒肺炎鏈球菌13價結合型疫苗-智慧醫療-肺炎疫苗輝瑞成功開發沛兒肺炎鏈球菌13價結合型疫苗,且兒童、老人都能施打。圖片來源:Pfizer Inc. Twitter

力求比莫德納更快上市

回到新冠疫苗。去年二月,BNT執行長吳沙忻(Uğur Şahin)打給詹森,詢問輝瑞是否願意合作開發新冠疫苗。此前,他們已合作用mRNA技術開發新型流感疫苗。

在輝瑞執行長博爾拉(Albert Bourla)的充分授權下,不拿美國政府一分錢,他們決定賭下去,把終結新冠病毒的希望,壓在一個尚未產出任何疫苗的新技術上。不過,這聽起來就很像詹森會敢做的事。

這次,她不在實驗室裡,「我不擋路,因為實驗室不需要我。」詹森說。

她是這場龐大複雜計畫的幕後操盤手。為了跟病毒賽跑,壓縮時空,同步進行試驗、製造、擴大量能、興建設備、布局分銷、應對官僚系統、並力求比競爭對手莫德納更快上市(兩者在同一天開始大型臨床試驗,從此短兵相接)。(延伸閱讀|「其實,我們嫁給了研究」定情癌症病房的富家女與窮小子,如何催生BNT疫苗?

「我們就像是一邊飛,一邊蓋飛機,一切皆須並行。我們對病毒和mRNA平台的經驗很少。我們仍在了解和評估多個候選疫苗。大家同時用不同方法來試圖修正錯誤。我們幾乎每小時都會召開一次線上會議,(問)數據怎麼說,讓我們試試這個,讓我們試試那個。」詹森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巴納德學院(Barnard College)訪問時說。

「我幾乎沒離開過椅子,馬不停蹄地參加線上會議,對談、建議和排除開發中常犯的錯誤,」詹森告訴STAT。

2020年11月八日星期天,漫步在哈德遜河畔的詹森夫妻接到大老闆博爾拉的來電,第三期臨床試驗結果顯示保護力超過九成,聞言詹森高興地跳起來,很快又趕回家埋首工作了。

隔天,全世界都知道了這個消息,而詹森又趕往下一個疫苗開發戰場。


疫苗如何問世?未來城市「疫苗女王」系列,帶你一窺疫苗科學家的研發故事:

#1 為什麼BNT等六大新冠疫苗,關鍵推手都是女性?
#2 過去開發疫苗要10年,AZ只要1年?牛津教授:以前花太多時間「等錢」
#3 一生催生三種疫苗!前東德女兒出逃,成輝瑞BNT新冠疫苗幕後操盤手
#4 可能超越BNT與莫德納的神級疫苗!Novavax總監:再做一個實驗,就會得到答案
#5 「想活到被肯定那一天!」屠夫之女、流浪30年科學家,熬成mRNA疫苗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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