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兩大黨,政黨票投小黨又怕浪費?這個城市「填志願」投票創史上最高投票率|城市圖書館

討厭兩大黨,政黨票投小黨又怕浪費?這個城市「填志願」投票創史上最高投票率|城市圖書館
2020-01-05
文・戴雅門(取材自《妖風》)
28021
在美國,多數國會議員都是經由學者稱為「相對多數決制」(first past the post)的制度選出。每個選區只會選出一人,而且不論是否取得絕對多數,得票最多者都勝選。

這個制度承襲自英國,在美國人看來十分理所當然。然而現今大部分民主國家的國會選舉並非如此,而且幸運的是,如我們稍後所見,相對多數決制在美國的一些城市和州也逐漸遭到質疑與替換。

許多民主國家都找到了更有吸引力的替代方案,也就是某種類型的比例代表制(proportional representation)。這種制度下的各選區不會只選出一名立法機關成員,而是選出數量不等的成員(在少數國家,如以色列和荷蘭,整個國家就是單一選區)。各政黨再依其在整場普選的得票比例分配席次。(這種制度下的公民一般都是投票給政黨名單而非單一候選人。因此假如共和黨獲得53%的全國選票,就可以分到53%的國會席次。)

這種制度明顯更能代表公民的偏好,讓包括婦女和少數族裔在內的每一票都有意義,同時也能鼓勵投票。

但比例代表制的優點也是它的弱點:由於多黨都能贏得至少幾個議會席次(一般都需要闖過2~5%的得票門檻),立法機關也會因此變得版圖破碎,讓極端勢力有機會乘隙而入。

如果當地的共產黨贏得了4%的普選選票,就能進入國會。二〇年代後期,威瑪德國(Weimar Germany)的民主體制就因此種下禍根。

由於極端的比例代表制,來自整個政治光譜上的眾多政黨分裂了德國國會。隨著德國的社經危機在後續十年間逐漸加深,這些政黨中斬獲最豐的就是極左派的共產黨和極右派的納粹黨,組閣愈來愈難排除兩者其一,遂導致極為悲慘的後果。

第二次世界大戰過後,悲痛的德國民主派重新設計體制,要求政黨至少贏得5%的選票才能進入議會。戰後70年來,這個門檻一直都將極端主義者擋在聯邦議院(Bundestag)門外。不過在2017年的反移民情緒中,極右派的德國另類選擇黨出人意料地贏得將近13%的選票,成為國會第三大黨。這種事在相對多數制中就不會發生。

由於比例代表制和相對多數制都有重大缺陷,專家開始尋找其他可能。最有可為的替代方案是「排序複選制投票」(ranked-choice voting),亦即澳洲國會下議院百年來使用的制度。

在這個制度下,單一議席選區的候選人必須獲得(或接近)絕對多數的選票才能勝出。但選民不只投給一個候選人,而是依偏好將候選人逐次排列為第一、第二、第三等順位。如果沒有候選人贏得第一順位的多數選票,得票最少者會被排除,而被排除者的選票會依選民的第二順位選擇重新分配給剩餘的候選人。

這個排除過程會持續以「排序複賽」(instant runoff)的方式進行,直到有人贏得絕對多數的選票為止(或是在最後一輪贏得最多票)。

我很喜歡這個制度,愈來愈多的民主學者和改革者也是。我們認為排序複選制投票能鼓勵中庸主義、結盟和政治生活中的禮義。

候選人想在在競爭激烈的選區裡勝選,不能只訴諸狹隘的基本盤:他們必須釋出更多元的訊息,以吸引沒有將他們排在第一順位的選民在劃記第二或第三順位時選擇他們。這種變數讓極端主義者或訴求單一的候選人很難取勝,而這對美國民主現在的病情大有療效。

這個制度的邏輯很具說服力。它消除了浪費選票的疑慮,讓美國政壇最有創新能力的獨立候選人更容易參選,選民也更容易擺脫黨派間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奕,來支持這些候選人。如果獨立候選人在前幾輪計票中遭到淘汰,選民還是能用較低順位的選票讓選情回到原本的黨派競爭。第三方候選人同樣比較有機會吸引選民,而不是被當成「分散票源的罪魁禍首」。

這些都能讓選舉更公平、更競爭、更有趣,卻也更鼓勵中庸之道。

排序複選制或許也意味著一個更文明的政壇。畢竟,面對多個對手,要打「負面選戰」就難得多,如果考慮到之後可能需要對手支持者的第二和第三順位選票,就更是如此。比起不採行這種選制的城市,使用排序複選制的地方自治區選民也認為自家的選戰比較不負面。

有些專家擔心,略顯複雜的排序複選制可能會壓低投票率,降低少數族群選民的投票意願。但在加州幾個採取這種選制的城市,投票率並未下降,參選的少數族群候選人反倒是顯著增加。舊金山在2018年激烈的三角選舉中選出了第一位非裔美籍女市長倫敦.布利德(London Breed),她也是三名候選人中立場最溫和的一位。

就邏輯而論,排序複選制應該會提高投票率,因為會出現更多不同的候選人來吸引多元選民的興趣,讓選舉競爭更加激烈。

如同《經濟學人》指出的:「一份研究美國26個城市79場選舉的研究」發現,排序複選制投票「比起非排序投票的初選和複賽制選舉,與投票率提昇10%有關聯,而舊金山的初選投票率也達到歷年最高。」這種投票制不是什麼神奇仙丹,但確實是相當大的進步,應該在全國境內更大力推行。


作者:戴雅門(Larry Diamond)
譯者:盧靜
出版社:八旗文化
出版日期:2019/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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