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目前至少有17個國家正在研究數位法幣,台灣在去年也設立研究小組,預計近兩個月將會發表可行性評估。中國公布近期進行數位人民幣擇地封測,雖然規模甚小,但是不少輿論仍認為在數位法幣的發展上,中國搶了頭香。(延伸閱讀|全球第一!中國發行數位人民幣 三大特色向臉書Libra致敬)
擇地封測6年成果
前中國央行行長周小川在2014年提出發行數位法幣的概念,一來因為中國對於運用數位法幣以對抗美元霸權,以及降低中國金融風險的想法醞釀已久;二來是當年配合一帶一路倡議,以及中國式全球化擴張之高昂士氣,使中國當局與金融界認為,加速研究數位人民幣的時機已臻成熟。
中國金融界在周小川倡議下開始研究數位法幣,並且賦予中國央行數字貨幣研究所重任;該所所長穆長春也表示,團隊是以「996」(早上9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每周工作6天)的拼勁追趕進度。
近年中國金融界屢傳數位人民幣技術成熟、即將發行之消息, 2019年與今年1月也曾流傳相似消息。如今終於公布擇地封測,算是回應了圈內的千呼萬喚。(延伸閱讀|區塊勢|縣市搶發虛擬地區貨幣,是騙錢炒話題嗎?)
中國央行擔負發展數位人民幣的任務,歷經多年終於宣布進行封測。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穆長春表明,這項數位貨幣電子支付系統DCEP(Digital Currency/ Electronic Payment),就是人民幣的數位版,其功能屬性與紙鈔完全一樣,由中國央行統一發行。
數位人民幣具有法償性質,由中國「國家信用」背書,用戶從央行下載數位人民幣錢包之後,就能如現金一般交易,不需連結銀行帳戶也不需綁定。
中國央行研究6年後進行封測,雖被部分人士視為具有大規模經濟體發行數位法幣之時代意義,然而中國央行似乎刻意低調些,強調這種小規模測試不會影響市場,近期也不會考慮擴大測試規模。
如今中國的政經情勢與2014年大為迥異,短短6年之間,中國金融風險急劇上升。
中國不僅自2018年以來遭受美中貿易戰的催逼,政治緊張、經濟下行;2019年多種高額債務危機加劇,加上近幾個月的武漢肺炎疫情衝擊,不僅一帶一路幾乎難以為繼,國際市場供需失調,國內倒閉失業如海嘯湧至;十三五規劃今年「收官」到期交卷,也已經鐵定不及格。
習近平擘畫的「中國夢」瀕臨破碎,在延至5月21日召開的兩會,淪為甚為尷尬的道具。(延伸閱讀|沒有持續的必要了!」隱瞞疫情、戕害人權 瑞典上百城市解除中國「友好城市」關係)
在此背景下,在兩會前夕經由習近平許可,由中國央行突然推出的數位人民幣封測之消息,除了有幫執政團隊加分的作用外,另外也昭示了中共「國進民退」「計劃經濟」之集體意圖,並且積極配合日前強調於今年推動「中國標準2035」之大政方針。
中國經濟深受中美貿易戰影響,習近平擘畫的「中國夢」瀕臨破碎。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黨國中心化埋下隱憂
數位人民幣是種中共「黨國中心化」的數位法幣,有別於基本特質為「去中心化」的虛擬貨幣、加密貨幣。
隨著數位人民幣發展與普及,中共當局可以監視管控全國財富金流,防堵資金外逃,大至國家財政宏觀調控,小至個人1塊錢的行跡流向,印鈔收鈔僅「一鍵之遙」。數位人民幣對極權專制的中共高層而言,其殺傷力比「尚方寶劍」還厲害。
正如美國喬治梅森大學(George Mason University)經濟學教授懷特(Lawrence White)對《美國之音》表示,數位人民幣不但沒有「去中心化」,反而會強化中共當局對金融之嚴格控制。
數位人民幣交易失去目前現金交易的匿名性,將無消費隱私可言。懷特教授明指,數位人民幣的透明度將只屬於中央政府,不會屬於人民。
而中國央行4月底所公布的擇地封測,雖有研究成果發表會的意味,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測試「黨國中心化」核心機制之成熟度。
然而去年,中共體制內的明眼高人已經指點數位人民幣的重重難關。
在著名的「中國金融四十人論壇」當中,有知名金融業董事長提醒,目前數位人民幣的技術能量,仍不足以分析與操作「海量」即時交易資訊;中國社會底層基礎,也沒有能力與法規對此進行監管。不僅國內準備不及,更別提複雜的國際協調問題。
中共官方也不諱言表示,目前是小規模前期封閉測試,尚無大規模測試的計畫,距離普及化仍然相當遙遠,就算是要達到3成的普及率,也至少要花上3到5年光陰。
然而中國目前急速惡化的政經局勢,尤其未來2年之內的龐大債務危機,都得要仰賴實體經濟奇蹟式的振興,以及坦誠且高超的國際政治能力。中共若要仰仗數位人民幣監控金流、防堵資金外逃、規避金融風險,不僅搞錯方法,恐怕再怎麼追趕進度,都已經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