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頂不會懷孕!」研究:66%女議員曾遭語言性騷擾 敵意常來自男同事

「肚子頂不會懷孕!」研究:66%女議員曾遭語言性騷擾 敵意常來自男同事
女性政治人物增加,反女性的暴力事件不減反增。圖片來源:國會頻道
2020-07-17
文・卡洛琳・克里亞朵・佩雷茲(摘自《被隱形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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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會聯盟報告做出結論,性別歧視與針對女性政治家的騷擾與暴力,是一種「跨越國界的現象,存在於每個國家,只是程度有別」。

報告發現,多達66%的女議員經常遇到男同事向她們發表厭女言論,從貶抑(「妳比較適合去演情色片」)到威脅(「她得被強暴過,才會知道外國人都在做什麼」)都有。

 政治辱罵(Political abuse)是明顯針對性別的現象。美國2016年民主黨初選期間,希拉蕊在推特上收到的侮辱性發文,幾乎是桑德斯的2倍。最常用來稱呼她的字眼是「婊子」。

一名歐盟議員告訴議會聯盟,她曾於4天內在推特上收到超過500則強暴威脅。另一名女性則收到威脅她兒子人身安全的訊息,對方傳給她「他的年紀、上的學校、班級⋯⋯等等資訊,威脅要綁架他」。

然而,有時這可不只是威脅。接受議會聯盟訪談的女議員中,每5人就有1名表示「曾經遭遇1次以上的性暴力行為」,且有多達1/3表示她們見過女同事遭受性暴力。

隨著女性政治人物增加,反女性的暴力事件也更加頻繁發生。世界各地(包括神聖的斯堪地那維亞)的研究都指出,當女性民意代表人數增加,人們對女性政治人物的敵意也更加強烈。

而且敵意常來自她們的男同事。美國與紐西蘭的數份研究都發現,「一旦女性民意代表人數大幅增加,在委員會聽證會及議員辯論時,男議員就會發表更具攻擊性與控制欲的言論」。

另一份研究則發現,美國國會的女議員比例增加時(別忘了,美國國會只有19.4%的女議員),女性在黨內爭取領導地位的難度就更高。(延伸閱讀|不只芬蘭!全球6位50歲以下女性國家領導者多來自歐洲

美國及阿根廷則有研究進一步揭露,女議員人數增加,「可能造成女性推動法案的成功率下降,同時她們也更難加入『男性化』且『位高權重』的委員會」。

同樣的,美國的分析報告也注意到,要是人權議題被包裝為女權議題,男性政治人物支持法案的機率就會降低;要是一項權利法案的主要倡議者是女性,就容易被敷衍對待,各州政府也比較不願意投入資源。

亞洲和拉丁美洲施加於女性政治人物的暴力,降低了婦女再次競選的意願;她們的任期比男性政治人物短,通常幾個會期後就離開。

「我不知道下次選舉時,我會不會參選,」一名亞洲議員向議會聯盟表示,「我必須為家人著想,減少他們受到的傷害。」與此同時,瑞典地方政府中1/3的女性政治人物表示,「因為遭受威脅,而考慮放棄職位」。

女性政治人物所面對的種種欺凌,讓愈來愈多的女性一開始就不願從政。(延伸閱讀|蘋果創辦人:AppleCard演算法性別歧視 妻子信用額度僅我的1/10

一項培養未來女性領導人的英國計畫中,多達75%的女性表示,網路上對女性政治人物的性別歧視,「是讓她們猶豫要不要從政的考量之一」。

在澳洲,18~21歲之間的年輕女性有多達60%表示,媒體對待女性政治人物的方式讓她們不想參與競選,且多達80%的31歲以上女性都這麼說。

奈及利亞2011~2015年間當選國會議員的女性政治人物「明顯減少」,而美國民間組織國家民主研究機構(National Democratic Institute)發現,這可能是「女性官員遭遇的暴力與侵犯」所造成。

我們已經知道,女性代表一旦減少,性別資料缺口就會隨之擴大,而滿足女性需求的法案也比較難以通過。

我們收到的那些威脅,全出自恐懼的心理。事實上,這是一種性別資料缺口引起的恐懼:有些男人在充滿男性聲音與男性臉孔的文化中長大,害怕女性會奪走本該屬於他們的權力與公共空間。

我們必須填補文化的性別資料缺口,讓男性在成長過程中再也不把公共領域視為男人專屬,不然就無法消除這樣的恐懼。

女性發言常被男性打斷

舉例來說,女性在發言時常被打斷。一篇報告分析了最高法院長達15年的答辯紀錄,發現「男性打斷他人發言的次數多於女性,而且男性打斷女性發言的次數,超過打斷其他男性發言的次數」。

儘管法官發言時,律師都該保持沉默,但不管是男律師還是男法官都經常打斷女性發言,相比之下女律師很少會打斷他人。

而在政治領域,隨著愈來愈多女性加入國會,打斷女性發言的情況也更加嚴重。(延伸閱讀|有了女總統,選出30年來最「男」內閣也沒關係?你該小心「補償心態」的陷阱

個人主義式的解決辦法,也許是叫女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要她們訓練自己的「禮貌式插嘴」技巧。但這看似兩性通用的處理方式有個問題,那就是它造成的結果並非完全相同,沒有性別差異:人們面對女性插嘴或男性插嘴的反應大不相同。

2017年6月,美國參議員賀錦麗(Kamala Harris)質詢講話模稜兩可的司法部長杰夫.塞申斯(Je Sessions)一些嚴肅議題。當他多次試圖搪塞過去,她打斷了他,迫使他正面回應。

接著在另一次會議中,她被資深參議員約翰.麥凱恩(John McCain)打斷,而且他指責她的質詢方式不當。相比之下,她的同事榮.懷登(Ron Wyden)的質詢方式是出了名的死纏爛打,然而麥凱恩卻從未因此告誡懷登。

賀錦麗被貼上「歇斯底里」的標籤,其他人卻安然無事。問題不是女性太有禮貌。問題的核心是,她們知道(不管有意識還是無意識)所謂的「禮貌式插嘴」根本不適用於女性。

因此,告訴女人應該效法男人的方式—好像男性舉止是性別中立的人類預設值—於事無補,事實上還會為她們造成阻礙。

我們該做的是,要求政治與工作環境面對現實,承認男人就是比女人更常在別人發言時插嘴,然而要是女人以相同方式回擊,她們就會因此備受批評。

美國2012年的一篇研究發現,女性只有在成為「團體中的明顯多數」時,發言度才會與男性不相上下,要是她們是一個團體的少數時,發言度會降低。有趣的是,不管男性在團體中占多數還是屈居少數,都不會影響他們的發言率。

有些國家試圖立法禁止以更加極端的手段阻止女性發聲與掌握權力。玻利維亞自2012年起,就將阻止女性當選或擔任公務官員的政治暴力列為刑事犯罪;在2016年更通過法案,禁止曾有暴力傷害女性紀錄者參與政治選舉或擔任官員。

每10名女議員有4名遭性別歧視

大部分國家都沒有處理性騷擾的正式程序,一旦發生騷擾情事,通常由當權者(多半是男性)決定性別歧視是否真的不符禮節,違反了明定的規則。然而,他們常常不這麼認為。

一名女議員向議會聯盟表示,當一名男同事對她說出性別歧視的侮辱言詞,她提出秩序問題(注:若是議事程序出錯,或有人發言離題,與會人士可向主席提出秩序問題,主席必須當下立刻裁決是否受理),卻遭到主席駁回。

主席告訴她:「我無法控制另一名議員怎麼看待妳。」(延伸閱讀|SDGs 目標5|實現性別平等,並賦予婦女權力

福西特協會在2017年發表地方政府的報告時指出,「部分地方政府充斥有害的性別歧視文化,簡直讓我們以為重回1970年代;當時人人都容忍性別歧視存在,甚至視其為政治生活的一環」,每10名女議員中,就有4名表示其他議員曾對她們說出性別歧視的言論。

老實說,這樣的結論一點也不令人意外。有名女議員形容,「這是一種貶抑年輕女性、刻意忽視女性付出的文化」,還有男議員把一個婦女團體稱作「老婆俱樂部」;甚至就連與資深議長會面的晚宴,也「被說成讓『老婆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機會」。

然而,當女議員和其他女同事出言駁斥這些言論,卻被批評「太過凶悍」,還「幫她們取各種充滿貶低意味、性別歧視的暱稱」。

在這裡,我們要特別注意2個要點。

第一是,當你排擠占世界一半的人口,不讓她們加入政府體系,你就在創造一個性別資料缺口,而且是位在頂端的缺口。

我們必須了解,以政府來說,「最佳人選」並不等同於「那些有錢有閒的人,他們只是因為上了好學校和好大學就自信滿滿,但那並不是憑實力賺得的自信」。

對政府來說,最佳人選是能對所有人做出貢獻的人,能團隊合作的人。在此脈絡下,「最佳人選」的定義就是多元化。

目前為止,本書所說的一切都在告訴我們,女性的觀點非常重要。從女性的一生所累積而成的資料彌足珍貴,而政府核心都需要這份資料。

這引導我們走向第二個重點:我們目前握有的資料明確指出,政治絕非一個兩性平等的競技場。

政治架構本身的偏頗讓男性當選的機會大增,也就是說,政治架構進一步讓世界各地領導人的性別資料缺口更加嚴重,讓占世界一半人口的女性處於更加不利的地位,承擔更可怕的後果。

我們必須睜開眼精,正視讓男人得勢的正向偏見。我們得停止假裝理論上、法律上的機會平等,真的能讓每個人都獲得平等的機會。而且,我們必須推動以實證為基礎的選舉制度,確保國會議員來自多元化的背景,他們才有資格決定那些治理我們所有人的法律。


書名:被隱形的女性:從各式數據看女性受到的不公對待,消弭生活、職場、設計、醫療中的各種歧視(Invisible Women:Exposing Data Bias in A World Designed for Men) 作者:卡洛琳・克里亞朵・佩雷茲(Caroline Criado Perez)

書名:被隱形的女性:從各式數據看女性受到的不公對待,消弭生活、職場、設計、醫療中的各種歧視(Invisible Women:Exposing Data Bias in A World Designed for Men)
作者:卡洛琳・克里亞朵・佩雷茲(Caroline Criado Perez)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0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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