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上下班,女人到處跑⋯⋯歐洲如何從交通打造性別平權城市?

男人上下班,女人到處跑⋯⋯歐洲如何從交通打造性別平權城市?
許多歐洲城市開始從都市規劃著手,考慮女性的生活需求。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2022-01-18
編譯・王茜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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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往往是在一群男性官員、男性建築師和男性都市規劃師手中誕生的。

全球多數建築師和都市規劃專業者都是白人男性,僅17%註冊建築師是女性。讓人不禁想問:你的城市是為女性設計的嗎?

身為女性的維也納都市規劃師凱爾(Eva Kail)回憶,初次聽到這個問題,很多同事跳腳,他們覺得問題太荒謬了,「難道我們該將馬路漆成粉紅色嗎?」他們說。

「當你告訴人們他們從未考量女性觀點時,他們覺得被攻擊了,至今仍有人問:『這真的有必要嗎?』」維也納性別主流部部長鮑爾(Ursula Bauer)接受《彭博》採訪時說。

身兼建築師與維也納科技大學住房系講師的里斯(Sabina Riss)告訴《衛報》,「男性主導」的思維常見於二戰後的多數歐洲大城市:「他們設計的城市,好像除了早上上班,傍晚回家的男人之外,再無他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不太知道。但因為他們是城市的規劃者,他們握有權力。」

女性也是大眾運輸重度使用者,設計者卻是男性

維也納-大眾運輸-交通方式-性別平權-城市規劃根據維也納市民的交通統計數字,女性使用大眾運輸的比例高於男性。圖片來源:維也納市政府網站

然而,人行道的寬度、交通號誌的高度、監視器的存在、男女公廁的數量,都藏著空間的性別政治;而有些城市正在實驗和改造城市的織理,讓性別得以共存。

對維也納來說,改變,源自1999年的一場官方民調。該問卷詢問市民其大眾運輸的使用頻率和原因。「多數男性不到五分鐘就交卷了,但女人寫到欲罷不能。」鮑爾說。

結果顯示,多數男性一天開車或搭大眾運輸兩次,只為上下班。但女性就複雜多了——她們頻繁地穿梭在人行道、公車、地鐵、電車上,寫下的理由千奇百怪:「有時候早上我要帶孩子去看醫生,接著帶他們去上學後再去上班。之後,我幫媽媽買菜,再帶孩子搭地鐵回家。」

女性負擔了全世界75%的家務照顧責任,她們的一天不是只有上下班,兩點一線而已;而是來回往返於學校、超市、藥局、公司、長輩家、醫院、家之間。儘管女性也是城市大眾運輸的重度使用者,大眾運輸的設計和想像的使用者,卻是朝九晚五通勤族。

意識到女性的使用模式和需求,維也納的都市規劃者著手一系列的改善計畫:

他們拓寬了人行道,方便帶著孩子和長者的女性穿行於市;增設路燈和提高亮度,讓夜間行走的女性感到安全;將筆直如天梯的階梯改成曲折的之字並加裝斜坡,便利推著嬰兒車或行走不便的人;加裝長椅,讓老弱婦孺得以喘息。

「當城市的設計讓我們更容易和有效率地照顧彼此,所有人都受惠。」《女性主義城市:在男性打造的世界裡佔有空間》的作者肯恩(Leslie Kern)說。

維也納-人行道-道路拓寬-都市規劃-性別平權維也納市政府分析行人經常行經路線,拓寬人行道以利行走,圖片來源:維也納市政府網站

斯德哥爾摩:先剷幼兒園周邊的積雪

改善女性的城市移動經驗後,他們的目光轉到公園。

他們發現了一個謎團:公園裡鮮少有九歲以上的女孩,但卻不缺男孩。追根究底後,發現大女孩不若男孩強勢,在兩性爭奪公園空間時,常是落敗的一方。破解的辦法,就是重新設計。

他們增設人行道,讓公園更容易到達;加入排球場和羽毛球場,增加活動的多樣性,並將大型開放區域切割為半封閉的小空間。幾乎是立竿見影,男孩和女孩開始平等共享空間資源,再無排擠或誰獨霸一方。

他們改造城市空間,也改造規劃城市的人。除了設置跨部門的性別主流化辦公室,由凱爾和鮑爾這樣的城市規劃者領軍,維也納都發局也在2010年將性別專家納入團隊,進入都市規劃的核心決策圈。

「該計畫的獨特之處在於,我們先定義空間使用者的需求,才尋找技術解決方案。通常情況是恰恰相反,技術或美學決定了最終結果。」凱爾告訴《彭博》。至今,維也納已試點了60個計畫,評估過上千個計畫。

這套精神,維也納給了它一個名字:「性別主流化」(gender mainstreaming),並已深入許多城市的立法和政策。

維也納-性別主流化-都市規劃-性別友善-性別平權維也納依「性別主流化」精神規劃城市,先分析使用者需求,再著手改造。圖片來源:維也納市政府網站

《衛報》報導,包括「性別預算」,要求各部門每年兩次報告其支出如何使兩性平等受惠;住宅開發案必須合乎性別平權標準,方有補貼。最終目的,都是要確保一座平等、公義的城市。

瑞典斯德哥爾摩市府為此調整剷雪路線,跳脫車輛優先的思維,改從女性最常用的路線剷起,如托兒所週邊的人行道和單車道;巴塞隆納市府針對都市規劃和執行團隊,提出性別平權指南。柏林、哥本哈根也紛紛加入。(延伸閱讀|「孤獨」相當於日抽15根菸,50歲後妳想跟誰住?她們花20年催生英國第一個熟女共居社區

德里:讓女性用APP回報危險角落

最令人意外的,是看到女權低落的印度德里也透過一款APP和群眾智慧,身體力行。

《新聞週刊》指出,透過這款名為Safetipin的APP,使用者能在地圖上通報地鐵週邊和貧困社區附近的黑街暗巷、狹窄人行道、能見度低的死角、以及安全問題,最後打出各區的安全分數。德里市府根據使用者回報的數據,修復了故障路燈,增加照明和巡邏,讓女性得以更安全地在城市行走。

印度-德里-Safetipin-APP-行人安全-性別平權-城市規劃使用者可以透過Safetipin APP通報各區域安全疑慮,通知政府改善。圖片來源:Safetipin網站

同樣在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市府除了用它改善街道照明,還找出了安裝監視器和自行車架的最佳位置。科技回歸人性,促成了城市的性別平權。

從這些城市先行者,我們能學到什麼?該文作者給市長、市議會、政府和城市規劃者開出幾點建議:

  • 確保大街小巷都有完整和維護良好的路燈照明;
  • 在公園和遭舉報犯罪或騷擾的地區裝設監視器;
  • 人與機車分道,避免行人事故;
  • 樓梯旁加裝坡道;
  • 確保火車、電車和巴士站光線充足;
  • 女性通報不安全處,安排警察巡邏;
  • 讓女性得以透過論壇、民調和線上平台等多種方式,針對安全或街道可及性提出建議或關切;
  • 提出一套深思熟慮的性別平權計劃,並針對每項措施制定明確的目標和清楚的時間表;
  • 建立一套全球城市通用的評鑑標準,獎勵和激勵引入女性都市規劃師,以及最佳化女性城市設計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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