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機場男廁為何不再尿液四濺?「推力」思考立刻使問題改善80%

荷蘭機場男廁為何不再尿液四濺?「推力」思考立刻使問題改善80%
尿斗中的蒼蠅貼紙。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2019-09-06
文・吳奕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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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全球捲入金融風暴之際,兩位學者合著《推力》(Nudge: Improving Decisions About Health,Wealth,and Happiness)一書,主張政府推動政策過程,應參酌行為經濟學所發現的現實狀況,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本書頓時引起熱議,甚至在政商領域引領十數年風潮,至今不衰。

《推力》兩位作者,凱斯.桑思汀(Cass Sunstein)是憲法、行政法、法律行為經濟學權威;理查.塞勒(Richard Thaler)是行為經濟學先驅,因相關研究在2017年獲頒諾貝爾經濟學獎,頒發諾貝爾獎的皇家瑞典科學院強調,塞勒證明推力「可以在儲存退休金等行為領域,幫助大眾提升自制能力。」

大眾欠缺理性

桑思汀與塞勒在行為經濟學的主要看法是,現實世界中的個人選擇行為往往依賴慣性、惰性、直覺,欠缺理性自制,容易受到社會偏好影響,應該注意大眾進行決策時只能具備「有限理性」(limited rationality)。這種觀點,與傾向認為「所有決策都是基於邏輯理性」的古典經濟學相違背。

是以,兩位學者主張政府在推動公共政策過程,應關注上述特性,運用「推力」(nudge)概念與方法,設計政策選項,建立「選擇架構」(choice architecture),在政策與政績宣導、發布公告、政府文件等細微之處,改變選擇的呈現方式,讓大眾更有可能進行更合理、更有利福祉的決定。

其後,歐巴馬2008年當選美國總統後,邀請桑思汀擔任白宮資訊與法規辦公室主任,桑思汀後來也在哈佛法學院創立行為經濟學和公共政策課程;前英國保守黨領袖柯麥隆於2010年向塞勒請益後,在擔任首相時成立「行為洞察團隊」(Behavioural Insights Team),此團隊應用推力改善公共政策與實務,甚至開源節流,協助提升按時繳稅比率、增加器官捐贈數量、協助低收入家庭學生攻讀頂尖大學,2014年之後發展成全球性的社會企業。「推力」所帶動的影響風潮可見一斑。

輕輕推一下

所謂「推力」,英文Nudge原意「用手肘輕輕推一下」,是種親切的提醒與引導,透過設計機制,保留大眾的選擇權,指引特定的決定。從《推力》可見,完整的推力設計來自一群跨領域的「選擇設計師」(choice architect),研究特定情境與行為後,設計遊戲規則與選擇架構,影響選擇傾向。

其中略受爭議的是所謂「自由派家長主義」(libertarian paternalism),意即在不致嚴重侵犯自由的前提下,政府能否扮演家長角色,引領大眾選擇?

有許多政策與選擇並不會如此敏感或者「政治正確」,例如我們在台灣使用ATM已經習慣先取卡後才能取鈔,這種刻意的流程設計涉及心理與邏輯上的「完成後謬誤」(post-completion error),也就是避免取鈔之後卡被機器吃掉。

記得五年前,在中國便有許多這種ATM設計「相反」的失誤亂象,因為大眾傾向拿了錢就跑,導致取鈔後卡被吃掉的民間抱怨相當普遍。

推力在國際城市規劃方面的應用,也有許多值得借鏡,例如國人時常參考的城邦國家新加坡,就曾經與英國政府「行為研究小組」合作成立政府推力計畫「推力小組」(Nudge Unit)。

早在推力理論流行之前,開明專制的新加坡施政長期可見推力的影子。例如在國民儲蓄不足的數據支持下,對公民和永久居民課徵高額的「新加坡中央公積金」強制長期儲蓄,以支付大眾退休、健保、購屋。

又如長年不斷,甚至干涉國民私生活的各式政策運動、限制社區家戶族裔比率、水電帳單顯示與鄰居的耗能比較表、在公立醫院餐廳裡吃炸雞要付較高代價等等。如今,新加坡公共服務署相當重視以民眾觀點設計公共政策及服務,並且已經配合智慧城市、智慧國家政策,由跨領域團隊組成「創新實驗室」整合推力與數位化。如果到新加坡多多觀察,會發現這真是個充滿各種「設計」的城邦國家。

此外,相信許多人對瑞典斯德哥爾摩的奧登普蘭(Odenplan)鋼琴樓梯短片印象深刻。

這是低成本而且不限制選擇自由的戰術型政策,鼓勵大眾使用樓梯而非電扶梯。在福斯汽車集團的贊助規劃下,將樓梯改裝成有聲的鋼琴鍵,使得66%的人選擇走鋼琴樓梯,成效超乎預期,是推力運用在城市設計的典型案例。這種低成本高效率的推力成果當然可以複製到世界許多城市。

男厠沒煩惱

更早,在1990年代初期,荷蘭阿姆斯特丹機場的清潔單位為男厠尿液四濺困擾不已、不得要領,因為大多數男人總是瞄不準或者不守規矩。結果,偶然機會機場經理吉邦(Aad Kieboom)發現男人們會想瞄準尿斗中的蒼蠅,決定在尿斗中貼上逼真的蒼蠅貼紙,結果濺汚狀況改善超過八成。

據聞許多國家有這種有蒼蠅貼紙的尿斗,可惜我在台灣只見過有蒼蠅商標的尿斗,這個妙方沒在國內流行。

2017年9月塞勒獲頒諾貝爾經濟學獎之後,《推力》共同作者法學教授桑思汀10月發表致賀文章,表示他與哥本哈根商學院的露西亞.萊斯(Lucia Reisch)共同研究顯示,歐美各界對推力的接納程度已經超越黨派。例如美國民主黨、共和黨和其他勢力都認同推力效益,大多不認為推力政策有被操控或者侵犯大眾自主性的嫌疑。相對於許多明顯限制自由的措施,是更能被接受的方法。

據悉在台灣政府體系,僅有中央部會的科技部以及公平會近年逐漸重視推力之應用,但是推不太動,或僅限於倡議階段,沒有具體的任務團隊,更遑論城市政策層面的運用風氣。其實許多「推力」案例顯示執行成本低,簡單明確,效果迅速清楚,而且相當有趣,值得結合產官學研群策群力,組團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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