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動車之都」奧斯陸玩真的!市長每四年編列碳預算,爛攤子不丟下一任

「電動車之都」奧斯陸玩真的!市長每四年編列碳預算,爛攤子不丟下一任
為了減碳,奧斯陸提供多種電動車福利,並被稱為「世界電動車之都」。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2022-03-01
文・王茜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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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府編預算天經地義,但你聽過市府編「氣候預算」嗎?

2016年,挪威首都奧斯陸市府便提出了全球第一個氣候預算案,迄今邁入七年,今年的預算案也已經公布。

「很多時候,氣候承諾的目標年限都設在遙遠的未來,(變相)要求其他人負責實現該目標。在挪威首都奧斯陸市府的氣候預算,我們反其道而行,」奧斯陸市府國際氣候合作特別顧問諾德斯卡格(Morten Nordskag)向美國商業雜誌《快公司》投書說明。

他進一步解釋,「如同財政預算,針對城市每年能花多少錢設下了支出上限;我們的氣候預算,亦對該年城市能排多少碳訂了上限。它不是一份獨自在辦公室架上積灰塵的檔案,而是完全整合到任何城市或國家最重要文件裡的財政預算。」

此言非虛,奧斯陸把碳當錢在算——負責編列氣候預算的人正是奧斯陸市財政副市長。

透過預算,氣候議題變成跨部門的常規施政重點,清楚定義責任歸屬、期限、資金和預期成果,且必須立即採取行動,沒有拖延藉口。一如其他財政預算,各局處單位皆須向議會報告氣候計畫的推動進度。

最重要的是,「這種新的治理工具,將氣候問題從邊緣的環境部門,轉到關注核心,並將之主流化,變成日常運營和決策的一部分。」諾德斯卡格說。

奧斯陸-氣候預算-淨零碳排-減碳-交通-綠色運輸-SDGs-永續城市奧斯陸將碳排編成預算,從城市交通開始著手減碳。圖片來源:截自《2021年奧斯陸氣候預算》

碳排放變成無法含糊的政府預算

若是考量選舉,怕失敗會讓政績難看,一般人恐怕都會訂個簡單,最好還有點模糊的目標。奧斯陸市府偏不。他們以《巴黎協定》最嚴格的「升溫1.5°C以內」目標,宣布要在2030年減碳95%;並且以2009年為基準,「因為那是市府環境部門詳細碳排源頭數據的起始年。」

確定基準和目標後,他們開始精算未來四年的年度碳預算。為何是四年?那是要配合市長任期,以示負起全責。

奧斯陸2017年的碳預算上限是83萬6,000噸,隔年增至105萬4,000噸,再隔年下修至93萬2,000噸,2020年修至80萬9,000噸。

「我們未達2017年的目標,大約差了8.5萬噸,」諾德斯卡格坦承,為此市府年年檢視和修正目標。

如何修正也是學問。

奧斯陸市府建立一套名為「氣候晴雨表」的機制,即時監測、追蹤;並每季公布14項量化指標,如通過收費站的汽車數量和類型、供應油量、單車數量和搭乘大眾運輸的人數等。一旦與預期目標出現十萬噸碳排的落差,就會觸發警報,要求立即因應。

數據管理,實打實減碳,絕不靠碳補償、絕不含糊,真是太不政治了。

「這讓我們了解實施成效,或許,有人覺得我們極可能失敗,但恰恰相反——它激起了更快速的脫碳行動,並督促市府實現逐年、長期的氣候戰略,」諾德斯卡格直指,「再也不能把皮球踢給未來的首長,放任曇花一現、無意義的碳支出。」(延伸閱讀|城市如何靠AI減碳淨零?聯合國國際能源署公佈100個城市案例

從城市交通下手減碳

對此,奧斯陸盤點了城市的碳排源頭,交通就占了一半。

他們決定從都市規劃下手,來消滅市中心的汽油車。

市府在市區佈下收費站,這些過路費在2017年便貢獻了93%的氣候預算,並回頭挹注到大眾運輸的改善工作。而且,過路費還逐年上漲,從2016年的3.2歐元(約新台幣100元)漲到2019年的5.6歐元(約新台幣175.5元);尖峰時段費率更貴,且電力車免收費。

對汽油車下手有多狠,對電力車就有多禮遇。

從國家到市府,政府端出各種誘因,包括買電力車免徵購買稅、增值稅,以壓低車價;市中心免費停車、免費充電、准行計程車專用道、通行低排放與零排放專區等專屬好康和特權,免收過路費只是其一。

因此,奧斯陸被稱為「世界電動車之都」,電力車占市場銷售量近50%,遠高於美國的2%。

奧斯陸-氣候預算-碳排源頭-交通運輸-減碳-淨零碳排-SDGs奧斯陸市府盤點碳排源頭,道路交通是最大元兇。圖片來源:截自《2021年奧斯陸氣候預算》

此外,市府以三倍速鋪建充電站,並獎勵民間興建。透過公共採購規範,要求供應商必須採用零碳物流;透過立法,2020年全市公共運輸改用再生能源,預計2028年實現淨零碳排。

去年,奧斯陸再度拿下一個世界第一:全球第一個鋪設電力計程車無線充電系統的城市,讓電力計程車在專用道排班時,還能順便充電;且2024年起,只有零排放計程車才能在奧斯陸上路。

停車位將成歷史,市府消滅了市中心一千個路邊停車位,其「無車宜居計畫」把之改造為單車道、長椅、飲水機和微型公園。另一個「建設未來」計畫中,新辦公大樓的設計規劃了500個單車位、十座充電站,但汽車車位一個都不留。甚至,還在都心重劃出無車區,要把街道還給人。

根據城市環境局公布的數字,2016年到2019年間,都心少了28%的汽車。(延伸閱讀|大眾運輸減半,汽車讓位!瑞士自行車爭路權,汽車市區限速30公里

然而,汽車不是唯一的交通碳排源頭,近四分之一的交通碳排來自營建業的重機具。

為了減排,市府與納斯塔(NASTA)、挪威科學和工業研究基金會(SINTEF)、斯堪雅建築集團(Skanska)、西門子(Siemens)等業者合作,開發30噸的電力與氫能挖土機。此外,他們還進行了無化石燃料的建築工地、建物拆除、現址再生能源發電等實驗計畫。

這些實驗不只替城市省下400噸的碳,其結果還成了奧斯陸市府的零排放營建標準,以及車輛和重機械的公共採購規範。

作為城市最大的房東和開發商,奧斯陸市府的公共採購標準推動了營造業的能源轉型;從水泥攪拌車、吊車、到大型挖土機都能以電力運轉,確保工地的淨零排放。

奧斯陸-氣候預算-碳排量-碳排變化-減碳-淨零碳排-SDGs綠實線是歷史碳排,綠虛線是根據2018年五月各級政府減碳措施所推估出來的碳排量,估值與排放上限相差甚大。圖片來源:截自《2021年奧斯陸氣候預算》

當然,改革從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涉及空間主權的轉移。

「汽車駕駛想要不塞車、不收過路費,還有充足的廉價車位,而單車騎士和都市居民想要開放空間和單車道,」挪威國際氣候與環境研究中心的資深研究員彼得斯(Glen Peters)告訴《快公司》記者。

對此,奧斯陸執行市長約翰森(Raymond Johansen)認為成事在「人」,「我們必須讓民眾參與,體驗並看見改變習慣對他們也有利;若他們把它當成麻煩,就不會支持政策,這確實是最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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