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大附設醫院近年在智慧醫療有大幅進展，與台灣微軟攜手開發了「智海系統」，結合生成式AI，能在問診中幫醫師記下對話，讓醫師有時間與病人互動，增進醫病關係。
除了日常文書作業，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更開發「智救心」「智抗菌」「智護肺」等三大AI應用場景，在心肌梗塞、敗血症與肺部疾病等診斷上，即時挽救更多生命。
未來城市Podcast EP.69
▹ 未來主持人：未來城市頻道總監 陳芳毓
▹ 未來大來賓：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人工智慧中心主任 許凱程
▹ 訪談精華一次收藏：
許凱程認為，為了提高醫療AI使用率，應讓AI在無形間導入流程。圖片來源：未來城市
問：中國醫大附醫有哪些導入生成式AI的嘗試？
許凱程（以下簡稱許）：在看門診時，醫生必須盯著電腦螢幕打字，沒辦法與病患有太多互動，我們想嘗試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與微軟開發「智海系統」（Generative Healthcare Intelligent System），希望降低醫護人員處理文書工作的負擔。
首先，我們先建置語音處理系統。語音處理技術本身不難，但在醫療場域，溝通病名、藥名或部分處置時，經常中英交雜，不易辨識。
我們開始蒐集護理端的資料，請他們在交班時錄音並謄寫文本，餵給AI訓練。最後總計有100小時的音檔，又花三、四倍時間請護理師寫成文本，當時讓他們更加血汗，我們很內疚。幸好最後成效還不錯，在醫療場域使用市面上商用軟體，錯誤率有30到40％；而我們的這套系統，錯誤率只有6到7%。
接著，我們將語音處理系統結合GPT-4，能記下診間對話，讓醫師不太需要打電腦，可以跟病患有更多關心互動與眼神交流，增進醫病關係，使用率約有五成。
從醫生操作超音波到做手術記錄，全都是智海系統的應用範圍。此外，原本護理人員交班、整理紀錄需要耗費一小時，現在只要15分鐘就能快速處理。
許凱程解釋，智海系統可記錄診間對話，讓醫生與病患有更多交流機會。圖片來源：中國醫大附醫官網
問：國外已有相似系統，為什麼中國醫大附醫決定自行發展應用？
許：今年四月，周德陽院長率團到芝加哥參加美國醫療資訊與管理系統學會（HIMSS）全球大會，當時就看到應用程式「Dragon」的攤位大排長龍——這是微軟、語音辨識技術公司Nuance和病例系統EPIC三大龍頭合力推出的系統，讓AI協助紀錄醫療人員的臨床筆記。
但這只有英文版，我們希望能發展自己的中文版系統，並同樣與微軟合作。今年七月，我們很榮幸與微軟共同發表記者會，並受到認可是華文世界第一套類似系統。
問：發展技術後有人來向你們採購或取經嗎？
許：有些醫學中心、區域醫院來接洽我們技轉的衍生企業「長佳智能公司」，希望讓這套軟體幫助醫護人員。
上週我們在醫院舉辦智海系統的應用競賽，看大家如何使用這套工具，結果完全超出我的預期。我們在出診、住院與護理端提供公版指令（prompt），但在外科手術室、藥劑部、檢驗部等不同場景，都會有不同使用方法。
例如外科醫師發展一套手術紀錄的方法，只要在手術前念三分鐘，就能快速完成紀錄。若護理人員需要做個案報告，現在用智海系統15分鐘就能完成書寫，而以前要花三到六個月，大大降低工作負擔。
問：智海系統還有哪些應用場景？
許：目前主要有「智抗菌」、「智救心」與「智護肺」三大重點，搶救急重症病患。
- 智抗菌：敗血症是住院死亡率排行第一的疾病，每延遲一小時診斷，敗血症死亡率就會增加7.6%。「智抗菌」能從初步抽血結果、測量生命徵象等十個基本數據，預測死亡率，準確率達八到九成。而串接質譜儀訊號，就能在一小時內判斷細菌是否有抗藥性，相較傳統細菌培養需花費三天，大幅縮短等待時間。
- 智救心：透過病人年紀、症狀與病史，能快速辨識、判斷非典型心肌梗塞病人，避免診斷被延遲。此外，從心電圖判讀病人是否心肌梗塞，有99%以上的準確度，並設計簡訊系統提醒急診醫師、心臟科醫師。
- 智護肺：用於搶救急性呼吸窘迫症候群（ARDS）病患。有些COVID-19患者呼吸困難需要插管，系統可以快速診斷ARDS，並通知醫生後續處理。此外，呼吸、血壓等生理參數都會呈現在數據儀表板，讓醫師知道如何調整治療，大幅降低呼吸窘迫的死亡率。
「智抗菌」可縮短敗血症診斷時間，爭取病患珍貴的治療時間。圖片來源：中國醫大附醫官網
問：開發AI工具需要資源支持，如何處理經費問題？
許：我們AI中心編制有40到50位人員，其中有30位是工程師。工程師有一定的薪資水準，加上硬體設備、雲端運算資源，需要不少資源挹注。一方面是董事長和院長願意投資，二來是我們會與學界、工研院等研究機構，或華碩、廣達等廠商合作，把資源最大化。
另外，我們必須把開發成果產品化，技術轉移至衍生企業，並往東南亞、美國佈局與銷售。
在醫院端，AI工具可以醫療資源，讓病人得到更好的照顧品質。例如「智抗菌」能直接推薦最適合的抗生素給病患，節省20到30％藥品費用，也幫健保節省資源。
問：許多醫院努力在發展智慧醫療，如何讓醫師願意使用AI系統？
許：我們的做法是融入臨床流程，以「智抗菌」為例，以前要查看患者過去的感染病史，如果半年內有十次細菌培養紀錄，醫師就要點開十張表單；現在我們整理成一張資訊圖表，醫師一次就能看到所有紀錄，節省許多時間。
我們希望AI照顧是無形的，不需要特別去思考要不要使用AI，就能直接協助醫師判斷，大家會更喜歡用，導入也就更順利。
問：近年中國醫大附醫拿下許多大獎，把服務推向全球的關鍵是什麼？
許：《新聞周刊》（Newsweek）舉辦的「世界最佳智慧醫院（World's Best Smart Hospitals）」評比中，全台灣有四間上榜，我們、台中榮總、台大與北榮都名列其中。
在另一個評比系統，美國醫療資訊暨管理系統協會（HIMSS）的數位醫療指標（DHI），林口長庚是全球第二、我們排在第三。
從系統面來看，整家醫院必須改變思維，資訊建設也必須先到位。有了電子病歷、數位影像等資料後，才能做AI。我們醫院在2015年開始成立大數據中心，蒐集全院300萬人次的資料，2017才成立AI中心，開始發展AI服務與產品。（延伸閱讀｜2024全球最佳智慧醫院 中榮二度入榜，中國醫、台大、北榮首度入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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