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六年十月中旬，一輛蔚藍色純電動超級跑車在德國紐柏林北環賽車道上進行測試。最後以七分五秒，跑完了有一百五十四個彎道、最大高低起伏三百公尺、全長二十．八公里，被賽車界稱做「綠色地獄」的賽道，打破了電動車在這個賽道上的世界紀錄。
這輛造價一百二十萬美元（三六八四萬台幣），取名為「NIO EP9」，擁有碳纖維車身、一三六○匹馬力、極速可達三一三公里的電動超跑，是由義大利跑車品牌馬莎拉蒂前執行長李奇（Martin Leach），帶領來自BMW、賓利、福特和電動方程式賽車的設計和工程團隊所打造而成。去年十一月底，正式在倫敦對外公開發表。
有趣的是，研發這輛超跑的背後出資者，是中國最大汽車電商「易車網」執行長李斌創辦的智慧電動車新創企業「蔚來汽車」（NextEV）。
大股東包括了騰訊董事長馬化騰、京東商城執行長劉強東、小米董事長雷軍在內的六位中國網路創業家，以及美國紅杉資本、新加坡淡馬錫、聯想等國際投資、科技公司。
乍看之下，又是一個中國網路造車夢的最新案例。
但實際上，李斌成立蔚來汽車所採用的模式，和中國其他網路造車業者有所不同，代表著中國創業創新的新嘗試，也代表著中國企業搶佔全球未來智慧電動車產業話語權的企圖。
今年四十三歲的李斌，和阿里巴巴馬雲、騰訊馬化騰和百度李彥宏，同屬在一九九○年代末期創業的中國網路創業家。
李斌從北京大學社會系畢業後，在二○○○年成立汽車電商平台「易車網」，提供市場資訊、汽車交易、網路行銷服務，搭上了爆發式成長的中國汽車市場，躋升中國最大電商之一，一五年營收規模六．二億美元。一○年，易車網成為第一家到紐約證交所上市的中國汽車電商。
根據大陸媒體報導，長年在汽車與網路業打滾的李斌，在一一年興起了開發智慧電動汽車的想法，經過幾番招兵買馬和籌資之後，一四年正式成立蔚來汽車，計劃在一七年底推出面對大眾消費市場的量產型智慧電動車。
中國資本＋全球人才
和中國最大影音串流網站樂視的造車計劃或其他中國電動汽車製造商不同，李斌非常低調，且一開始就採用「中國資本＋全球人才」的創新、創業模式。
過去中國企業開發新產品，不是土法煉鋼，就是山寨國外品牌。現在中國網商滿手現金，資本市場也願意做高風險投資，讓中國新創企業可用高薪挖角國外頂尖人才、運用全球創新資源。
除了負責研發NIO EP9的李奇，李斌還挖角美國最大網通設備廠思科的科技與策略長沃芮（Padmasree Warrior），擔任蔚來汽車美國矽谷研發中心執行長，開發車載資通訊軟體系統。
「這家公司從一開始就是全球性企業，是一種全新的商業模式，」沃芮接受《TechCrunch》採訪時表示。
全球化的中國品牌DNA
除了位在上海的企業總部、北京的智慧軟體開發中心，以及矽谷的車載資訊系統研發中心，李斌將蔚來汽車的設計和工程技術中心，設置在汽車工業最發達的德國慕尼黑和英國倫敦，量產型汽車組裝，則和中國江淮汽車合作，在安徽合肥建立生產線。
「這讓蔚來汽車擁有歐洲的設計語言，美國矽谷的軟體和網路內涵，中國的車身和靈魂，」出身台灣福特六和、前飛雅特克萊斯勒中國區董事長，目前擔任蔚來執行副總裁的鄭顯聰形容。
李斌計劃今年底在中國市場推出價格三十到五十萬人民幣的高端運動型多功能車（SUV）。打造電動超跑EP9，一方面是為了建立高端品牌形象、向市場與投資人證明蔚來汽車的技術實力，另一方面則是將超跑當作電動車技術的研發平台。
李斌的企圖，是中國近年網路造車大潮中的其中一個案例。
自從Google在二○○九年發表自動駕駛車、蘋果也傳出要造電動車之後，在全球市場掀起一股打造智慧電動車的風潮。
中國在一五年，總理李克強提出要制訂「互聯網＋」行動計劃後，樂視、百度、阿里巴巴、騰訊等眾家網路公司就爭相投入造車。連富士康也聯手騰訊和汽車經銷商和諧汽車，成立「和諧富騰」，開發智慧電動車。
中國業者如此積極，是因為電動車和智慧汽車的產業標準和市場規則還在萌芽階段，中國企業認為自己在這個正在萌芽的新興產業中，有機會成為行業標準和遊戲規則制定者。
中國國務院已經將「智能駕駛」寫入「十三五規劃」當中。
「不論誰做成這件事，都可以在商業史留名，」中國最大創投公司之一愉悅資本創始人劉二海對《第一財經週刊》說。
但中國傳統汽車業者和媒體對網路公司造車的質疑從未停止。
最受到關注的，首推樂視，實體汽車一直到最近才對外公布，但車子是否真能跑，無法證實，去年底還發生資金斷鏈的危機。
「有些企業不懂汽車，也沒有很多錢，之所以造車，是意在資本市場上圈錢，」中國民營車廠代表人物、吉利汽車董事長李書福在去年初一場論壇演講中批評。
不過，李書福並沒有完全否定網路公司造車的積極意義，「這個時代是個開放的時代，互聯網與汽車企業要協同發展，才能不斷推進新產品和新技術。」
蔚來汽車雖然也是網路企業造車，但較被市場看好。「李斌的優勢是他創辦易車網的經驗。他熟悉中國的汽車業和消費者，」普華永道思略特全球合夥人彭波對《第一財經週刊》說，但消費者是否買單，還是個未知數。
今年開始，中國政府對電動車的補貼，將大幅調降兩成，並計劃在二○二○年全面中止補貼，意圖讓中國電動車產業發展，逐漸回歸市場機制。
這波潮水退了後，網路造車業者誰在裸泳，不久就會揭曉。
（本文轉載自《天下雜誌》，授權《未來城市@天下》刊登。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