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之下好像有點林布蘭的風格，但仔細看就會發現有很多問題，我們來和原作比較研究，看看有何差異。
首先看到視覺重心（下圖圈圈處）。林布蘭的畫的視覺重心在右半臉和領子，AI畫其視覺重心偏到了黑色的帽緣。原因是，AI的帽緣太過於銳利，以及帽子和背景的明暗對比太大，搶走了觀眾的目光。
AI繪製的圖畫（右圖）中，帽子邊緣較銳利。
將圖片放大來看更明顯。AI的帽緣一致地銳利，而林布蘭原作是有節奏變化的模糊；另外也可以看到，AI畫的耳朵解剖構造很隨便地帶過去了。
AI繪製的耳朵（下圖）與原作明顯不同。
AI的畫也有很多結構美感的問題存在。
例如畫中的兩塊明亮處，是人臉和領子。在AI，兩者的寬度很類似而顯得呆板；而在林布蘭有較大的差異，如此就產生較好的節奏感。
畫中的明亮處，AI版本較呆板。
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帽子上。林布蘭的帽子是水滴狀的，右側比較尖，兩邊有差異而有節奏感，帽子的左右寬度比領子左右寬度大很多，也有另一層的節奏；而AI的帽子是橢圓形的，且左右寬度和領子的差異較小。
水滴狀的帽子也有較強的視覺引導作用，能夠調整構圖。
兩張畫作的主角都偏畫面的左方，而林布蘭（有意地）利用帽子的指向、衣領的方向、肩膀的衣服突出和手的方向導引視覺，填補了右邊的空洞。
但AI因為沒有肩膀的突出和手，所以紫色處整個空掉了；帽子上方的空間也留白太多，整體畫面結構有很大的問題。也因為上述原因，使得AI的畫面不平衡，左邊太重；林布蘭的人物雖然在更左邊，但他巧妙地平衡了畫面。
林布蘭的原作透過帽子、衣領、肩膀等引導視覺，填補畫作空洞。
放大看AI畫的臉部，也有很多解剖的問題。
除了前面講的耳朵含糊帶過，兩隻眼睛的方向不一致，有斜視的感覺，右眼的眼窩結構也是含糊帶過。
右邊顴骨的突起沒畫出來，扁掉了；畫面是半側面的臉，臉中線應該要像下圖的白線，人中會有點斜度，但AI的畫的人中是藍色線，位置不對，連帶影響嘴唇左右的寬度錯誤（在半側面，右半嘴唇應該要比左半還寬，但AI畫成左右一樣）；還有在這個角度，左側下巴畫太寬了。
AI作畫時，含糊帶過不少臉部細節。
雖然解剖構造的問題很多，但我覺得這對AI來說應該很好解決，套一個3D人臉模組應該就可以了。比較難的是繪畫的結構美感，大概300張畫的資料還不夠；而且相同的結構問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決方法，會使得資料餵養更加困難。
前面討論的結構和風格，其實是繪畫最入門的問題。即使AI克服所有問題，精進了技術，甚至超越林布蘭，在藝術史上可能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當代藝術已不太討論美感和結構問題了，深入的觀念、心理或精神性、社會性的議題，才是藝術界所看重的，這是AI更難以進入的世界。
不過，我覺得AI藝術也不一定要進入屬於人類的世界。如果AI能成為藝術家，它應該要具有AI本質的創作方式和屬於AI的美學理論，而不是依附在人類藝術家的觀念下。畢竟，光是要AI模擬「人類用手拿筆畫出的筆觸」這件事就蠻弔詭的，那不屬於機械的本質。
藝術不像下棋，有一翻兩瞪眼的輸贏目標，而是能容納各種特質。所以，AI藝術家沒有取代人類藝術家的問題，而應該是能夠並存。
（本文獲作者授權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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