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是不打!英國醫師一篇假論文 如何使疫苗信任度全球大倒退?

他們就是不打!英國醫師一篇假論文 如何使疫苗信任度全球大倒退?
醫師維克菲爾德(Andrew Wakefield)的假論文波瀾,觸發了反疫苗運動。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2022-01-19
文・蔡黛華.方常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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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球王喬科維奇(Novak Djokovic)因拒絕接種新冠疫苗,無緣澳網公開賽,意外成為反苗團體的「偶像」;也為人權自由國家「不該強制打疫苗」的抗議浪潮,再添一波。

「反疫苗」並非因新冠疫情而起,而是幾乎和牛痘疫苗發明的18世紀末一同誕生。但若要說近代反疫苗運動的起點,則要從一位名叫維克菲爾德(Andrew Wakefield)的英國醫生說起。

這位愚弄了全世界的醫生,只因被一位律師收買,就收集了12位兒童的資料,寫了一篇錯誤百出的醫學論文,指稱三合一疫苗(麻疹、腮腺炎、德國麻疹混合疫苗,MMR)與自閉症相關。

頂尖醫學期刊發表錯誤論文,成反疫苗濫觴

此番謬論於1998年發表在知名醫學期刊《刺胳針》(Lancet),但隨後被證實有誤,他也在2001年辭去醫院工作。但支持疫苗的實證調查及驗證研究曠日費時,直到2010年期刊才將論文下架,此時維克菲爾德才被英國醫療註冊機構除名,註銷醫師執照。

然而,維克菲爾德的言論及論文已造成無可挽回的衝擊,反疫苗觀念蔓延至全世界。全世界兒童接種疫苗人數下降,尤以英國接種率下降至80%(世衛組織的建議接種率是95%)最為嚴重,導致麻疹疫情爆發。

世界衛生組織在2020年的報告中指出,2016年至2019年,全球麻疹死亡人數上升了50%,導致超過20萬人死亡,主因之一就是麻疹疫苗接種人數下降。(註:台灣的三合一疫苗接種率仍在世衛組織建議的覆蓋率以上。)

移居美國的維克菲爾德,持續利用名氣創立了一家以關懷自閉症兒童為主的非營利事業及自閉症媒體頻道(Autism Media Channel),繼續攻擊藥廠及鼓吹反疫苗。儘管自閉症與疫苗並無關連,但維克菲爾德成功的心理操作,使自閉症兒童的家長紛紛捐款支持,以救贖對孩子疾病的無力與罪惡感。

2016年,維克菲爾德甚至拍了一部反疫的影片「VAXXED」,聲稱疫苗將導致人類面臨大災難。雖然這部電影無法在電影院上映,但藉由其他管道,仍吸引不少人觀看。

《華爾街日報》評論,與其說是紀錄片,這部電影比較像科幻小說。它只顧著描述故事、人物及對話,完全忽略公共衛生的貢獻,以及疫苗能預防疾病與拯救生命的事實。

愛孩子但不信科學的父母,成反疫苗推手

美國反數位仇恨中心(Center for Countering Digital Hate,CCDH)創辦人阿默德(Imran Ahmed)認為,典型反疫苗人士通常在孩子健康出狀況後,開始回想孩子可能是在一段時間前接種過疫苗,因劑量過高而導致悲劇;再聯想到能有論文提到疫苗對人體有不良作用,最後將問題全部歸咎於疫苗。

Catelin Clobes-Evee Gayle Clobes-反疫苗-疫苗風險-疫苗接種-智慧醫療女嬰伊芙的照片出現在反疫苗的看板。圖片來源:Catelin Clobes臉書

2019年,一位美國女子克蘿布(Catelin Clobes)因六個月新生兒伊芙(Evee Gayle Clobes)在接種疫苗幾天後死亡,在社交媒體上發文,直指疫苗就是兇手。這篇文章引起大量關注,隨後她跟維克菲爾德連絡,被邀請分享自己的故事;再由維克菲爾德分析嬰兒的病歷,指稱這完全是由疫苗造成。

克蘿布因此在反疫苗圈開始聲名大噪,開始利用名氣開設網路商店,販賣反疫苗週邊商品,上面寫著「健康的嬰兒不會就這樣死亡」;這位死亡的嬰兒照片也被用來大肆宣傳,美國大街小巷都可看見她的看板。

發展至此,反疫苗運動已不是單純的科學問題,背後深藏著金錢誘惑及無數商機,包括替代療法、自然療法、宣傳活動等,更成反疫苗一派的黨羽。

愛孩子但不信科學的父母親,是反疫苗運動的關鍵推手。

德法電視台(ARTE)的一部記錄片裡提到,2019年歐洲也深陷麻疹風暴,前半年已經有九萬名麻疹病例,37位死亡。其中鄉村居民為反疫苗主流勢力,視疫苗為「不自由與人造產品等不健康」的象徵。

報導提到,在法國小鎮沙托納德韋爾努(Chateauneuf de Vernoux)經營有機農場的農夫克里蘇格拉奇斯(Julien Chrissokerakis),是反疫苗擁護者,有五個孩子。孩子的入學要求是需完整接種疫苗;但第一個孩子在接種疫苗後一個月,氣喘發作,從此他拒絕讓孩子上學。

其他深信疫苗有害的家長,則是找願意幫忙施打一半疫苗劑量的小兒科醫生幫忙。這對學校造成困擾,因為無人確保確保這種劑量是否具保護效力。儘管如此,反疫苗家長們仍深信疫苗會危害人體健康,寧願被法院處2,500歐元罰款,也不願配合義務教育系統給孩子接種疫苗的規定。(延伸閱讀|過去開發疫苗要10年,AZ只要1年?牛津教授:以前花太多時間「等錢」|疫苗女王

被剝奪疫苗權的孩子,被迫挺身保護自己

但被父母剝奪施打疫苗權力的孩子們,又怎麼想?

1982年出生於法國農場的伯納黛(Julie Bernard),是個活潑快樂的女孩;但因父母都是反疫苗人士,所以她沒有接種任何疫苗。1991年七月,她染上麻疹,全身紅疹了一週;七月29日那天,她吃完午餐覺得疲倦便去睡午覺,從此卻再也無法站立,終生需要坐輪椅。

由於她有全身免疫系統失調的基因,醫生告訴她,如果她有接種疫苗,這個情況可能不會發生。為了避免其他人發生像她一樣的憾事,她決定站出來宣導疫苗的重要性。

大西洋另一邊也有年輕人站出來。

林登伯格(Ethan Lindenberger)的父母也是反疫苗支持者,所以他在成年前未接種任何疫苗。13歲時,林登伯格靠閱讀及美國疾病管制局的網站資料,決定在成年後為自己接種疫苗。

2019年紐約市爆發麻疹疫情,衛生部門相當頭痛。林登伯格受美國參議院邀請,在公聽會中說明疫苗的重要及假訊息造成的影響,也宣導接種疫苗的優點。演講後,他接到許多威脅,反疫苗人士開始上網肉搜他,甚至去他的住處騷擾。

Ethan Lindenberger-疫苗-疫苗接種-反疫苗-假訊息-智慧醫療林登伯格積極宣導接種疫苗的重要性。圖片來源:Ethan Joseph Lindenberger Twitter

大批科學家洪荒之力,毀於一小撮人無稽之談

蓄積數十年的反疫苗能量,最終在新冠疫情中大爆發,尤其是歐洲與美洲。

這些地區疫苗雖然充裕,但也有許多人對疫苗抱持懷疑。加上執政當局因無法在疫情初始便妥善控制,人們對政府喪失信心,轉而相信傳言,或加入標榜「自由」的反疫苗組織。

惡性循環下,愈來愈多人相信「疫苗會造成不孕」「疫苗會改變基因」或「疫苗裡有超微細晶片可控制人體」等荒謬假訊息,導致疫苗完整施打率普遍無法超過八成,疫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部分國家不得不收緊管制措施,要求憑疫苗護照才能進入室內或參加活動;結果卻有無良醫生上網販賣假護照,趁機大賺黑心錢,與維克菲爾德在美國的發展套路如出一徹。

如同期刊《自然》(Nature)在《愚弄世界的醫師:維克菲爾德的疫苗戰爭》(The Doctor Who Fooled the World: Andrew Wakefield’s War on Vaccines )的書評中提到,新冠肺炎期間,眾多研究人員及醫護人員付出洪荒之力的研究成果,卻毀於少數人遠超過自己專業領域的無稽想像與假設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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