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隨處可看到共享電動機車、無人電動小巴士在商業區內暢行無阻、符合循環經濟與節能的住宅……，這些大膽的新創試驗場，不是在美國矽谷，而是在法國巴黎。
前幾年陷入歐債危機的歐洲，經濟成長動能在全球並不算名列前茅，反而可說有些停滯。法國過去5年平均經濟成長率不到1%，與中國的7%或是東協5%相比，顯得相形失色。
但過去一向被認為相對保守的歐洲第三大經濟體法國（僅次於德國與英國），正在脫胎換骨，擁抱新創。智慧城市（smart city），成為巴黎最夯的關鍵字之一。
從2007年開始，全球都市人口已超過非都市人口。城市的排碳佔了全球總排碳七成五以上。因此，未來城市需要更智慧、更系統性而非單點的減碳策略。
法國積極搶佔智慧城市發言權。全世界最大的新創企業孵化器，佔地3.4公頃、可容納1000多個新創團隊的Station F就在巴黎市，法國也從一三年開始經營法國科技計劃（La French Tech），努力以創新扭轉只有紅酒、起司的刻板形象。
位於巴黎西北方兩小時車程的諾曼第省盧昂市（Rouen）勒伊谷鎮（Val-de-Reuil），儘管並非大城市，也同樣面臨住房不足的難題。因為5分鐘車程外，就有製藥工廠和愛馬仕皮包工廠，員工對平價住房需求孔急。
2007年起，勒伊谷委託專精永續建築的Philippe Madec事務所，在河邊近五公頃土地進行造鎮計劃。2017年最新落成的社區共有98戶，有個意義深長的名字「諾亞生態村」（Eco village des Noés），這跟村子的地理環境有關係。
Philippe Madec事務所打造諾亞生態村。（王建棟攝）
零碳住房，價錢親民
建築師德雷特（Vincent Deles-tre）解釋，這塊地位於河川旁，一到洪水季節就會淹水，因此建築時特別注重排水，社區的水溝連結在一起排入河流，讓住房區不淹水。幾乎所有地面都吸水，包括停車場，只有一條水泥路面。此外，有三分之一地面保留為綠地，小部份開放種植蔬菜和香草，以防止淹水。
為了讓一般上班族也負擔得起，這個社區是只租不賣的社會住宅。在法國，高達七成國民有資格可申請入住社會住宅。這個社區由旗下管理7000多戶社會住宅的非營利組織Siloge負責管理。
小巧可愛的獨棟木造房屋，租金卻只要每平方米6歐元，低於這地區平均的9歐元。像這樣的組織怎麼維持永續運作？他們的收入來自地方政府補助，還有長達50年的低利貸款。此外，因為社區採用節能、節水工法，也有國家計劃挹注。
「在巴黎可能要等8、9年才能住到的社會住宅，在我們這兒不用等那麼久，只要一年半就可以入住，」Siloge的專案經理阿貝（Peggy Abert）笑說。
所有社區規劃和建築設計，都以節能和永續為指導原則。
「在建造之前，我們確保所有建築材料都可回收再利用，庭園種植的植物也都考慮生物多樣性，」德雷特說，供暖系統利用當地森林撿拾來的木材，運用中央鍋爐系統輸送暖氣。
他仔細介紹了被動房屋的節能設計，朝南的客廳可以從陽光取暖，廚房、廁所等空間因為不需要隨時保持溫暖，則是朝北。屋牆使用厚達20公分的保溫材料，可以幫助屋子留住暖氣，減少能耗。
在勒伊谷的一般住房，包括取暖熱水電力的總耗能約在每小時120千瓦，但在諾亞生態村，房屋的總能耗是每小時65千瓦，節能了近一半，德雷特解釋。
他們有多重視永續？從路名就可以看出來：永續路、環保街、生物多樣性大道等取名，幫居民耳提面命。
「因為我們要留給後代子孫好的生活環境，因此友善環境的態度是非常重要的，」德雷特說。
交通問題，無人車來解
在城市裡，除了居住，另個讓人頭痛的就是交通。交通壅塞是大城市居民共通夢魘。在美國，超過八成五的通勤族是使用自有車輛，想像一下，如果全球大城都向美國看齊，即使燃油車換成電動車，每天在車陣中動彈不得將成為常態。
正因如此，有家法國新創公司，結合電動車與共享交通，希望讓最後一哩路變成零碳共享。
在巴黎西郊、每天有50多萬人往來的商業區拉德芳斯（La Défense）街上，一輛無人駕駛的小巴士載著通勤者緩緩往來辦公大樓與附近的地鐵站，路程兩公里多，車子到站自動停下載客，在路上行駛途中一路發出警示音，碰到行人就會自動停下。
無人駕駛電動小巴士。（王建棟攝）
這是總部位於法國東部的Navya開發出的無人駕駛電動小巴士，可搭載6至10人，從2016年7月開始在拉德芳斯試行。
Navya行銷主管尼可拉（Nicolas de Crémiers）表示，儘管公司2014年才創立，但已是全球無人駕駛公共交通的先驅。這款小巴已經在新加坡、香港、東京、雪梨、薩爾斯堡等十幾個城市實際運行。
「我們對未來的願景不是人人有車，而是無人駕駛的共享、零排放交通，不僅可解決空污，還可對抗壅塞和噪音，」尼可拉說，除了短途接駁，無人小巴還可用在城市導覽，未來讓通勤者不用花心思開車，而能享用早餐或處理公事。
Navya去年底新推出全球第一款無人駕駛電動計程車，也在今年1月拉斯維加斯的CES展上首度亮相。
老經濟創新，是為了回應新挑戰。因為發現城市生活的痛點，想出創新方式改善，或讓生活更永續。持續突破既有框架思考，老經濟也可以有智慧的新突破。
法國幕後：耕耘循環經濟，台商拿到歐洲市場門票
法國西北部布列塔尼（Brittany）是法國最主要農業大區。意想不到的是，在風光明媚的小鎮布雷昂（Bréhan），藏在綿延草地和羊群身後，卻有家海藻營養品公司，即將與台灣企業共同開發海藻技術。
歐密斯（Olmix）集團執行長巴呂松（Hervé Balu-sson）在1995年創業，一開始鑽研銅礦副產品，一路轉進生技研發，利用布列塔尼海岸巨型海藻天然資源，開發出數十種動植物飼料添加劑與營養品。
「海藻是寶，有了海藻的天然添加物，動植物不再需要抗生素、肥料和農藥，人們和地球都會更健康，」巴呂松自信滿滿地說。
歐密斯（Olmix）集團行長巴呂松以布列塔尼海藻加工研發出天然動物飼料添加劑，希望讓無抗生素飼養成為主流。（王建棟攝）
他的夢想，將有台灣助他一臂之力達成。
京冠生技創辦人楊青山出身迪化街，近20年前是美國飼料公司的亞洲代理商，後來美方收回代理，他自己開始研發生產飼料添加物，10年前在屏東內埔工業區建廠，一路變成台灣循環經濟先驅。
「屏東出產很多綠豆仁，綠豆殼卻丟掉，很可惜，」楊青山受訪表示，京冠與屏科大合作開發綠豆發酵產品，製成藥品、美妝保養品等，將垃圾變黃金。
後來他因為罹病，又投入天然飼料添加物與保健品生產，並毅然決然使用健康食品規格的機械設備來生產飼料添加劑。
台、法商一拍即合
2016年，經由經濟部駐巴黎專員牽線，楊青山認識了巴呂松，對無抗生素飼料的共同追求，讓兩人一拍即合。同年9月，楊青山訪問布列塔尼，隨後巴呂松回訪屏東，與京冠、屏科大簽訂共同研發MOU。
「只要把規格拉高，台灣中小企業在歐盟市場很有機會，」楊青山說，台灣農業很有競爭力，只要朝兩方向加強，一是科技，二是自然有機，就可打動歐洲人的心。
京冠與歐密斯將共同開發產品，除了更多元利用海藻，楊青山也在思考，將布列塔尼盛產蘋果酒的副產品蘋果皮，提煉加值成更多產品。台灣技術輸出賺外匯，也幫法國農業轉型升級。
（本文轉載自《天下雜誌》，授權《未來城市@天下》刊登。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