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性研究的課堂上，老師有說過類似的概念，大致是說教師雖然也是會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例如站導護的默認工作；但是因為教師這個職務很難主張自己是弱勢，大家好像也自然而然就認了，看來公務人員也是一樣。
無奈歸無奈，在輔導員、同事軟性的「關懷」下，還是必須在跟民眾以公文約定的時間出門，戴著訪查證和普查表格，穿梭於大街小巷，逐戶按門鈴訪查，問著那些瑣碎敏感的問題。
一般我們很少走進陌生人的家，人口普查也算是得到了一個機會，窺見他者的人生吧。在同溫層生活太久，都快要忘記這世界上有人是不識字、沒有網路也不會使用網路的。（延伸閱讀｜吳俊彥專欄｜17個SDGs數字背後的秘密：9成新冠肺炎病例集中城市，5億學生因疫情輟學）
低收入戶的家
那是在公寓的4樓和5樓，在同一棟的2樓住著擁有3層樓和一間車庫的80歲老先生，所以很難想像在他對面的樓上，住著這麼一群低收入戶。
進門時隔著口罩都能聞到陣陣惡臭，映入眼簾的是堆積如山的垃圾，從架上、桌上、到地上都堆滿了，不知道是積滿了灰塵還是已經開始腐爛。被我們訪問的那位先生，他的房間床上東西堆到只剩下很小的一塊位置可以睡覺。
作者在人口普查中，踏入了未曾進入的他者人生。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受訪者是在我貼了「來訪未遇單」之後，打電話約我去普查的。電話中他的用詞非常客氣，還一直不停地道歉：「你們來的時候，我剛好不在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只好一直說沒關係。
訪查的時候發現，他和他的幾位兄弟住在一起，他還是裡面學歷最高的，讀到高中畢業。他的兄弟有的是國小畢業，有的是國中肄業。
我訪查的那一區，有非常高的比例，老年人小學都沒有畢業；很常聽到的說法是「古早時哪有辦法讀什麼書啦，都不識字。」其中又以女性不識字的比率更高。
問到敏感的婚姻狀況，對方笑著說：「我們都是單身啦，哪有可能結婚？」問到有沒有孩子，笑得更厲害了：「沒辦法結婚，哪裡會有孩子？」
問到兄弟的出生年月日和身份證後六碼，受訪者回答不出來，臨時把隔壁房間的兄弟，和住在樓上的兄弟叫過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平日的白天，他們有這麼多人都在家；問到工作，都是無工作的狀態。
很慶幸我是和同事結伴訪查（但我們案件數變成雙倍了嗚嗚），不然看到那滿是垃圾的家，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叫出來的單身漢們，我無法想像一個女生處在那樣的環境裡，會發生什麼狀況——這似乎不是一句「千萬要小心自身安全，一遇到情況不對就要馬上退出」就可以帶過的。
不知道主計處和市府的長官有沒有想過呢？（延伸閱讀｜哪些政策在PTT被推爆？後疫情時代做這3件事 轉型AI政府正當時）
（本文獲作者授權）
人口普查瞥見的他者人生系列
【人口普查瞥見的他者人生1】一直道歉的低收入戶：「我們都單身啦，哪可能結婚？」
【人口普查瞥見的他者人生2】崩潰的老師：「讓我來看到底有哪些白痴問題！」
【人口普查瞥見的他者人生3】你知道被迫兼職普查員的基層公務員，有多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