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新書《5000天後的世界》大膽預言繼社群平台後，下個平台將是「鏡像世界」，而虛擬實境眼鏡將連結一切；他還樂觀預測，AI發展帶來的風險與機會比例大約是41比59。為什麼他這麼說？
他如何剖析5,000天的發展與變化？下一階段的新主宰者又會是誰？今年初，數位時代總編輯王志仁專訪KK，對談科技趨勢及對人類社會的發展。本次AI讀書會，未來城市邀請王志仁共同解析《5000天後的世界》與KK的想法。
▹ 未來主持人：未來城市頻道總監 陳芳毓
▹ 未來大來賓：數位時代總編輯 王志仁
▹ 訪談精華一次收藏：
KK認為，人類的科學發展可用時間複利觀察——雖有起伏，仍持續前進。圖片來源：未來城市
問：回顧過往與KK的互動，您認為他是怎麼樣的人？有哪些研究？
王志仁（以下簡稱王）：很多人不知道，他太太是台灣人，他也多次來台灣。業界都稱凱文．凱利為「KK」，他雖然沒有念完大學，但花了非常多時間到世界各地旅遊、拍照和記錄，也研究科技變化。
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2008年十月、微軟亞洲研究院在北京舉辦的活動上。滿巧的，他的書名叫《5000天後的世界》，5,000天後我就在台北碰到他，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命中註定？
在半導體界有「默爾定律」——每18個月晶片電路可以加倍。而在科技界則有「KK定律」——5,000天後將有變動，約13.5到14年是觀察科技巨大變化的週期。
從網路來看，1994年網路轉成商業用途是里程碑；再往前推到1981年，國際商業機器公司（IBM）個人電腦問世，也是里程碑；再向前到1968年，美國第一家半導體公司英特爾（Intel）成立，當時，半導體多是軍用目的、大部分向美國國防部販賣。
往後到2007年，iPhone問世；2020年COVID-19疫情，也許延遲了科技變革，但在COVID-19後的2022年11月，ChatGPT推出，也是另外一個改變世界的指標性大事。
KK指出，科技變化週期約5,000天，便大幅翻轉人類社會。圖片來源：凱文．凱利網站
問：除了這些趨勢，KK還有哪些觀察也被驗證呢？
王：他出過一本書《新經濟．新規則：網路經濟的十種策略》。他提到，「在網路經濟時代裡，是你要先養生態再養生意。」在網路經濟時代裡，生態和生意是互相串連的；當你的網路越強大，生意就做得更好，這個概念在後來被大幅驗證。
另外，他預測科技業存在破壞式創新力量的想法也陸續被驗證——在某時期裡，你是一個行業的主宰者，這代表下個階段你一定會出局，且一定有新概念、新主宰者產生，像IBM在電腦熱潮後就很難生存。
KK今年72歲，他的觀察很早開始。從美國具有主宰力的公司AT&T旗下的貝爾實驗室（Bell Labs），在1947年將電晶體發展出半導體；賈伯斯（Steve Jobs）參觀影印機公司全錄（Xerox）後，改變了滑鼠和圖形介面。他看到的是，不論你現在再強大，下個領域絕不會是你主宰，這就是「破壞式創新」的本質。
在AI領域，他覺得，5,000天後主導AI產業的人還沒誕生，但絕對不會是微軟或Google。
問：《5000天後的世界》提及，下一個5,000天就是AI時代，而AI主導的鏡像世界是繼網際網路和社群媒體後的第三個平台。前兩年的確有元宇宙、不少公司推出AR與VR設備，但直到近期的Apple Vision Pro，討論度才變高。這代表KK的預測失準了嗎？還是時間還沒到？
王：他預測的大脈絡都滿準的，但細節不能深究，因為這本書裡也有不那麼正確的預測。
鏡像世界也就是元宇宙。2019年，他思考虛擬世界裡，生產力與實體世界如何對應，人事物也可以擁有數位分身。例如，工廠生產線要找有經驗、24小時輪班的工人不容易；最後，工廠使用AIoT、大部分物料及原料都被編號、掃碼，有問題時便即時反應，這就是數位分身或數位孿生（Digital Twin）。
現在，ChatGPT需要人類下指令才運作，以後可能可以交給數位分身下指令；當人類休息時，數位分身可回覆郵件或清理報告。
他所看到的鏡像世界，能釋放真實世界中、人類被束縛的生產力，但前提是要建立許多基礎設施。這有點像AI第一次被提出是在1956年，經歷近50年的起伏，但只要持續去試，終究會找到對的路，只是不會一次到位。
問：前面提到，KK就讀大學一年就輟學，您認為什麼樣的經歷，讓他可以預測科技的未來？
王：他非常實作導向。他在工作室裡擺放各種零件，寫稿寫到一半，就到工作室畫圖或拼新的東西。從2022年ChatGPT、DALL・E推出後，他每天都用AI繪圖工具創作，因為他想了解AI的功能。
他不是學院派，但他大量閱讀，也強調到現場觀察、動手處理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用一個比喻，KK不只在樓上看一樓的人在幹嘛，他自己就在一樓；但他也經常跑到三、四樓去看上面的風景。所以，他能銜接各種變化，也能走進第一線。
他經常旅行。去年他來台灣，除了參加活動，也帶著家人到花東旅行，了解台灣的變化。
KK已經有一定的江湖地位，但他不是在家等人邀請、參加活動；他還在思考自己的想法，包含能源、減碳與量子計算等，並沒有脫節。
KK透過廣泛閱讀、走入現場，實際了解科技與世界的變化。圖片來源：凱文．凱利網站
問：《5000天後的世界》裡提到，為了確認科技的發展，必須「傾聽科技」；例如AI出現時，可以提升工作效率，但也有人認為會讓更多人失業。他提到的「傾聽科技」究竟是什麼？
王：他曾出版一本書《科技想要什麼》，裡面提到，人們研發科技後，會設定它該做什麼、服務對象及功能屬性；但他認為，技術就像生命體，會自法發展出適合的任務，但不一定是人類強加之上的，這就是他說的「非官方應用」。
例如，量子計算的運算速度比矽晶片更快，多數人都預期量子計算會取代矽晶片。但KK認為這是胡說八道，對他來說，量子計算是模擬，並非通用型計算，所以它在特殊場景裡會有單獨應用，但不會取代矽晶片。又或是輝達（NVIDIA）的顯卡，一開始是被大部分人拿去做比特幣挖礦。
新科技在非正式用途裡，往往會比原先設定的目標產生更大用途。（延伸閱讀｜ChatGPT隱藏版用法一次看！「AI世代」出社會，職場面臨哪些機會與挑戰？）
問：《5000天後的世界》提及，AI引起問題與解決問題的比例是「49比51」，為什麼他會這麼想？您認為他對AI的預測太樂觀嗎？
王：他一向是科技樂觀主義者，但為什麼他認為AI「引起問題」與「解決問題」的比例是49比51？
這可以用時間複利來觀察，當你買基金或股票，只看一、兩週並不準；當拉長時間、用時間複利計算多出的2%，滾動的獲利就很可觀。他認為，科學領域已發展300年以上，人類能如此進步，就是2％複利如雪球般越滾越大——這是進三步、退兩步，有循環及起伏地成長。
AI的破壞式創新雖帶來破壞，也帶來建設。從過去來看，建設往往多餘破壞，也符合KK的2%複利滾動概念；這件事在未來也不會改變，這也是他樂觀的理由。（延伸閱讀｜吳恩達：生成式AI目前商業價值最小，未來三年將翻倍成長【完整全文】）
問：KK對AI監管的看法是什麼？
王：他認為技術發展過程中，監管是好事；有了監管，就能界定什麼事可以做或不能做，可以做的事則要按照規定完成，這會讓投入者放心、更願意投入，加速科技前進。他反對的是過早期、不成熟的監管。當事情還不清楚時就先限制，會失去嘗試錯誤的可能性。
問：他也提到，中國與印度會成為左右世界的兩大玩家，中國甚至會開發媲美iPhone的商品。不過，這個預測在美中貿易戰與COVID-19後，似乎愈來愈難實現。您認為他當時為何提出這個預測呢？
王：他在《5000天後的世界》受訪時，還沒有COVID-19；美中貿易戰雖已開始，但沒有像今日一樣嚴峻。1972年，KK第一次到亞洲，並多次去中國及印度；所以，他非常熟悉全世界前兩大人口經濟體從早期到現在的發展，做出這樣的預測是可預期的。
他看見中國深圳的創業家，努力爭取訂單的韌性與意志力，讓他驚訝與佩服。國家發展經濟時，只要抓住機會——不論是合法或灰色地帶，就有機會跟上。他看了許多類似案例，認為深圳就是下一個矽谷。不過，深圳受到疫情影響，經濟稍微下滑，沒有2018年的活力。
而預測中國會出現類似iPhone的產品，我認為滿大膽的。但現在的抖音和TikTok不是硬體產品，但的確改變世界；或深圳無人機公司大疆，佔全球八成市佔率，更讓美國不得不出手壓制；或是華為的5G手機和設備，原先也有機會改變世界，只是後來也受到政治力影響。
所以，不能說KK的預測不準——因為政治不是他的強項，但從科技跟市場應用來看，他的預測還是滿準確的。（延伸閱讀｜台灣要成「AI之島」？人工智慧學校校長孔祥重：先清政府資料、建產業模型、養技職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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