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首都行動」,同時解決立院設置與中正紀念堂正當性爭議|中正紀念堂地景奇想1

以「首都行動」,同時解決立院設置與中正紀念堂正當性爭議|中正紀念堂地景奇想1
中正紀念堂、立法院的用地規劃,可從首都空間發展和定位思考。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2021-11-09
文・曾梓峰(高雄大學建築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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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近期「中正紀念堂」改建話題再起,「未來城市」搜集、紀錄各方專家觀點,邀大家一起對中正紀念堂與首都公共空間發動地景奇想,讓共識在討論中持續前行。

中正紀念堂地景奇想

首都台北精華區有塊25公頃土地。日治時代原是軍營,1970年代打算蓋經貿園區;但總統蔣中正過世後,一棟藍瓦白牆的「中正紀念堂」矗立其上,直至今日。

40年來,台灣從解嚴邁入民主,肅穆的園區成了學運與抗議遊行集合地;人們在兩廳院間的空地聽演唱會、練樂團、跳熱舞;「大中至正」牌樓也改成「自由廣場」,似乎更符合這裡的氣氛。

如果中正紀念堂不只是「紀念」,這塊土地還有什麼用途?什麼樣的首都圈,才能向世界展現台灣價值?其他歷經殖民獨裁的民主國家,又如何在首都展現那段歷史?

與好朋友在討論一些當前社會爭議,老覺得掉入政黨與認同的糾結,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把想法做了一些整理,我覺得,我們得用更前瞻的態度面對問題。

立法院遷建與新國會議事大樓興建的問題,以及自由廣場與中正紀念堂的問題,最近又重新占據了媒體版面。

立法院遷建真的是老問題了,一個屬於國家發展的重大議題,卻在政治的泥沼中糾結沈淪,多年的尋覓,竟然沒有結果。中正紀念堂也不是簡單的問題,背後不只是政治意識型態與認同的糾結;回歸都市空間發展與使用合法性、正當性角度,這個園區雖已更名為「自由廣場」,但是否為台北這個都市最佳的空間表現方式,顯然還有討論空間。

現在討論的議題上,有人提出,將立法院遷建與中正紀念堂改建的議題連在一起談,顯然提供討論這些糾結問題一種新的可能。然而,如果不希望討論再度淪為無效的社會軌跡、成為歷史洪流中的八卦,有一些基本問題還是必須嚴肅面對。

新的行動,我們必須建立起一個符合社會的共同利益、能引領台灣這個國家向前發展的命題與論述觀點。

一、爭議背後的都市定位課題

立法院遷建無法定案,不是政黨的問題。政治上經過不同政黨執政,都做過同樣主張;基本問題看起來,似乎是找不到合宜都市土地。

這種結論看起來無奈而可笑,卻曝露出一個更深刻的問題——我們只是要一個叫「立法院」的功能機關?還是需要一個能代表「國家主權」與「首都格局」的立法機構?兩者背後空間行動的邏輯,是完全不同的層級。

想像一下,如果客廳是一個有「身分與格局家庭」的重要門面,我們會因為沒有適當空間,而將這種重要的空間隨意配置或棄置嗎?還是我們應該認同這個空間的重要性、正當性與合理性,對整個家庭「空間格局」進行必要的定位、重組與配置?

立法院在台北找不到適當的空間,正好曝露出台北一直有首都的實質地位與功能、卻沒有正確處理一個國家「首都空間格局」的機制。

在現實上,台北的首都功能被默認;但在政治實踐上,卻沒有被正式制度性定位。立法院有編預算,卻在空間佈局的實踐上,完全無法取得主體性的主張權,長年在台北剩餘的空間庫存中,便宜行事,將就地被對待。

回歸台北作為首都的功能,在都市空間格局的發展上,基本上是幾乎沒有空間邏輯的。各種機關的設置,缺乏整體視野,沒有回歸功能效益最佳化的整合;政府機構的位置,是依照土地所有權、財產權以及擁有者的發言權而被主張的。

先不說立法院,爭論中的另外一個要角中正紀念堂,原是被佔用的軍營,卻在特定歷史時勢上,一下子從原本規劃的都市商業經貿區計畫,突然變成了中正紀念堂。其合理性、正當性,完全沒有回歸一個城市發展的願景、格局以及市民最大利益的討論。

中正紀念堂-城市規劃-首都-都市計畫中正紀念堂原址為軍營,大片空地也曾被規劃為商業區。圖片來源:國立中正紀念堂管理處官網

目前,立法院遷建的主張,也同樣充滿了隨機性與任意性。這種經驗,正好呈現了台灣在國家發展中,自我定位與國家格局主張之討論被忽略的事實。

合理性與正當性的建立,對立法院不僅現實功能上重要,更是台灣對世界宣告主權的契機。立法院的遷建,應回歸首都建設的論述與行動邏輯中,在一個能表彰國家精神、功能的首都中,展現台灣民主發展與進步的成果。

二、首都定位與行動是國家發展的歷史工程

世界重要國家對於首都的規劃,都是國家與都市發展的重大課題。以近代德國為例,在國家發展過程中,即是不斷與世界的糾結,也導致政權不斷的更替。根據文獻記載,幾乎每個階段的政權,都是透過「首都規劃」(柏林)行動,凸顯自己的正當性。

1990年兩德統一,柏林的第一大工程,就是首都重建;其中總統府、總理府、國會及政府機關的設置,是透過都市空間結構的再規劃,結合大規模國際競圖,一方面尋求在柏林歷史空間中,政府機能和代表性的最佳化表現,以及各政府機關位址與空間表現的最佳解決方案;另一方面,也將德國在統一後對世界權力結構中主權的主張,傳遞了出去。

這種首都再造的行動,是一種引導國家形象與能力翻轉的歷史工程,也替德國爭取到了與世界和解,同時保持自主性主權宣告的契機。(延伸閱讀|【城市的轉型正義】德國・法蘭克福|德國如何面對歷史傷口?

三、立法院興建作為首都定位的行動

因此,台灣立法院的遷建,需要用一種新的角度來支持;它不只是一個功能性的場所,而是重新定位與論述台灣首都、台灣對世界展現主權宣告的歷史工程。除非台北市拒絕扮演首都的功能,否則,立法院的遷建應結合台北市的都市發展,從首都的定位角度,重新進行下世代空間結構布局的規劃。

從這個角度,自由廣場、中正紀念堂作為立法院場址的討論,因此有了高度的正當性與合法性。必須同時納入佈局討論的,還應包括總統府中軸線,以及愛國東西路以北的政府機關區,都應作為表彰首都計畫與行動的目標區。

在這個行動中,立法院建築的內容及被賦予的機能,也不能只是內向地從需求功能的角度來進行規劃;而要在詮釋整體首都空間格局的脈絡中,建立其應有的正當性、合法性,積極對於未來世代首都空間提出最佳智慧的表現。

四、自由廣場與中正紀念堂的再詮釋

這種新行動,並不代表自由廣場與中正紀念堂必須消失。首都行動,作為號召國家主體性與正當性的載體,本來就需要面對歷史;對於歷史過程的尊重、對於社會多元經驗的包容,本來就是首都行動最關鍵的內涵。

因此,立法院的遷建,必須包含中正紀念堂背後歷史事實與意義的再詮釋。這種詮釋的過程,必須以一種進步的方式,透過將全體國民當作權益關係人,以未來的共融共生為目標,進行一種全民共同書寫首都的行動方案。

相信透過這種能展現全然民主經驗與成就的社會參與式規劃,不僅立法院能在新的首都都市空間涵構中,恰如其分地宣誓台灣的主權,並表現台灣民主發展的重要成就;中正紀念堂背後所代表的歷史經驗與記憶,透過形式、透過內容重組,也能在創新詮釋中,同樣成為台灣揭示世界普世價值的表彰。(延伸閱讀|大安森林公園以前長這樣!台北人:住了30年現在才知道

(本文獲作者授權刊登


中正紀念堂地景奇想系列:

#1 以「首都行動」,同時解決立院設置與中正紀念堂正當性爭議
#2 脫離現狀第一步:從改變向銅像致敬的規格開始
#3 以「自由廣場」重新錨定台灣民主象徵
#4 不論蔣介石評價如何,這塊地都該有更好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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